周兵虽未能找到成冲的尸首,但一连三日,他音讯全无,又是弃了战马与兵器,所以众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鲍昱本还犹豫着是否要继续跟潞氏交战,不想却得到了潞氏被秦人所灭的好消息。于是,三日后,他便下令,周兵返程回洛邑,这一连四个月的艰苦战事,终于以大胜作结。
秦宫,侧殿。
昏迷了四天的成冲,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没死么……
成冲下意识地去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还好,四肢尚全,他不由得自嘲着,狄人也算手下留情,不但没要他的命,也没让他断手断脚。
……这是哪里……潞氏的老巢么……不对……我杀了潞婴……狄人又怎会救我……成冲的头脑慢慢恢复清醒。
此刻,他身上深深浅浅地十几处伤口,都被处理和包扎好了,好在没有致命伤,最严重的就是左肩锁骨处的刺穿伤,差点害他废了左臂,由于血流的太多,以至于昏了四天四夜。
他忍着伤痛,勉强支撑着站起身,四下看了看,这屋内的陈设和器具,还有上面的花纹与文字……
这……难道……是秦宫么?成冲恍惚记起,自己那日似乎是被一个骑马的身影救下。
正想着,一个侍女模样的女子走进来,见到成冲醒来并站在地上,很是惊讶。
“你是何人?”成冲扶着几案,低声问她。
“婢子阿箬。”侍女诺诺地答道。
“……阿箬?这……又是哪里?”
“这是秦宫的侧殿。”
果然,是秦人救了我……成冲想着。
只见那侍女放下药碗,匆匆地转身离开了。秦公嬴说交代过她,若是成冲醒过来,让她立即回禀。
可是秦人为何要救我……成冲心里疑惑,于是吃力地扶着墙壁,也想要走出去,无奈一阵眩晕,让他不得不顿了顿,停歇了片刻。
正在此时,有人走了进来。
成冲抬眼望去,只见来者四人,中间那人身着九天玄鸟纹弁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左边挨着他的男子年纪似轻些,一袭玄端。除此之外,另有两人,看其装束,应是下臣侍卫一类。
这四人正是秦公嬴说、公子嬴嘉和两个近身侍从。
成冲暗思,诸国依礼建制,着弁服、玄端者,若非诸侯也是重臣,而他们,又是谁呢?
只见嬴说用一双鹰眼望着成冲,好一会,方缓缓而道,“你身上的伤不轻,还是不要急着走动为好。”
“你救了我?”成冲转而问他。
“并不是君上,那日救下将军的人是我!”一旁的嬴嘉从容答道。
君上?!成冲一惊,“你……是秦君?!”
嬴说点点头。
成冲听罢,勉强抬起双手,施礼道,“周国虎贲士……成冲,见过秦君。”
“成将军有伤在身,无需多礼。你既是天子麾下的勇士,自然是我秦国的上宾。”嬴说笑道,尔后指着身旁的公子嘉道,“这是寡人的胞弟,公子嘉。”
“谢公子救命之恩!”成冲看着眼前这个救了他性命的公子嘉,似乎年纪也比他大不了几岁,脸庞硬朗,神色泰然,有种天生的武士风范。
“将军言重了,你那日杀了潞婴,也算是帮了我们秦人的大忙!也亏得将军,我们当日方能大破潞氏!于情于理,我当救你于危难!”嬴嘉说道。
成冲不禁问道,“潞氏被击败了么?”
“没错!潞氏的数千精锐都已尽数被我军消灭,怕是几年之内,都再难成气候了!”赢嘉笑道。
成冲听罢,亦叹,“都说秦军神勇,今日方知,名不虚传。”
“神勇?这话该用在你自己身上才是!那日君上与我,可是亲眼见到你是如何单骑突围,杀了潞婴的!只是……我倒想不通……将军如此好武艺,为何会陷入困战,那天子之兵怎得不来支援?莫不是遭人算计……”
“子嘉。”赢说开口,似是提醒,又似制止。
赢嘉遂不再言。
成冲自嘲地笑了一声,“算计?”是啊,想来自己问心无愧,却没能逃过自家主将的蓄意暗害,本以为要身死沙场了,却又被萍水相逢的秦君和秦公子搭救了性命,倒也真应了那句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正想着,一时间,左肩处的伤口又疼起来,他忍不住右手去捂着,眉宇微蹙。
赢说见状,吩咐侍卫道,“去叫医师来。”
“不用了。”成冲自知伤势并无性命之忧,于是不想再麻烦秦公,“秦君之恩,成冲感激不尽。只是……我既没死,就该速回军营才是。”
“你们主帅弃你不顾在先,你何必再回去?现在,他们估计已经认为你死了。你莫不如就留在秦国,必得君上重用!”赢嘉直言道。
“公子好意,成冲心领了,却万不敢受。鲍将军如何,与我无关。我只知道,一日是周兵,就当效忠于天子,绝不可有二心。”成冲虽有感激,却是断然拒绝。
赢说闻其言,只道,“将军忠义。只是,我已派人去骊山脚下打探过,天子大军已于昨日返程。”
“已经返程?!这么快……”成冲不由得有些心急。
“皋落已灭,潞氏大伤。天子之军战绩如此,自然是要快马加鞭回去报捷。你若要回周国王城,也不急这一时半刻,左右也是赶不上大军,不如在此安心养好伤,再回去不迟。”
成冲思来想去,也只能如此,便说道,“也好……只是,如此叨扰秦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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