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民生小景之五

    喇嘛的爱人，聂大姐，是一个蛮散房、蛮随意的人，只有她这样性格的人，才容得下喇嘛的那些爱好和恶习。聂大姐也是开公交车的，大概是十三期司训班的吧，这一期是文革前的最后一期。也就是从这一期开始，武汉才开始培养女司机，也就是说，聂大姐是属于武汉第一批开公交车的女司机。

    上世纪70年代初，我一进公交单位，看见聂大姐的头发就有些花白，到了三四十岁的时候，这头上更是白的多，黑的少。很多乘她车的乘客，看到那一头的白发，都对她赞叹不已，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在开公交车，而且还开得那么好。聂大姐窃笑不语。

    70年代时，乘车难的问题一直是市民和政府头痛的事。有抱小孩的妇女挤不上车时，聂大姐就会从驾驶室的座位上站起来，冲着车门喊：“那些男将们，看你们好不好意思挤，把别个抱伢的挤到一边去了，快让别个抱伢的先上。”这时，那拥挤的人群自然会松散一些，让抱伢的妇女挤上车。上车后，抱伢的妇女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自己的伢，谢一谢我们的聂大姐：“快，喊一声奶奶，说谢谢奶奶。”像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聂大姐在站上笑着对大家说：“给把马的，我这年轻就当上了奶奶。”大家也跟着笑一阵。

    不扯那些野棉话了，说正经的。人家聂大姐的大媳妇还躺在医院里呢。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

    她大媳妇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病，是绝症，白血病。因她的工作是导游，长得很苗条，但她还嫌自己长胖了，要减肥，不吃主食，只吃菜，渐渐的身体不支了，患上这病。

    这病确实难治，我原来住在武昌后宰门时，有一位十几岁如花似玉的姑娘，长相好，又懂事，又能干，就是患这病而夭折的。

    在医院时，聂大姐和她媳妇，娘俩抱着痛哭，以泪洗面。但聂大姐坚信，医生会将她媳妇的病治好的，这病不是什么绝症。她牵着孙女，找左邻右舍的借钱，有好心人多少借给她几个，可这是杯水车薪啊。她乞讨菩萨保佑她媳妇的病快些好。可怜的聂大姐啊！

    这时的喇嘛，也笑不起来了，走路怏怏的，不过，他仍没有改掉他那啃指甲的坏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