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于b县北端的几个村庄,地形神似“飞鸟”鸟头往北,两翼舒展,鸟身四周皆为f县所辖。然而,皮家坡所在地——“鸟尾”蓦地横衬出一枚脱而未落的“羽毛”恰到好处地充当了“飞鸟”与母体(b县)的焊接点,使皮家坡一下子有了拽拦“飞鸟”展翅他乡的力量。
我至今难忘皮家坡——
1979年冬天,我在b县外贸初干国家公职,时逢局里引进一批长毛兔投放到农户喂养(兔毛由外贸出口),我由一位股长领着到s公社调查发展情况,宣传饲料、剪毛技术,社员都亲切地叫我们“外贸员”
股长拟带我去皮家坡的那天,局里让他回去出远差。而皮家坡是我们调查的最后一个生产队。也许认为我已有半月的实习经验,股长放心地把到皮家坡的任务交给了我。
沿着盘山公路,我寂然地走在冬阳下。那时客车极少,偶尔撵上来又迅疾超过我的长途货车,很神奇地拖一路尘埃。大约走了上十里路程,我抄近路登上一个山垭,垭下是一条很深的峡谷,谷流轰然响,水竟是由东往西而流。在谷东三里许,隐约可见一座公路桥。我想起公社王秘书说的地形特征,峡谷对面该是皮家坡、谷流该是马拦河了。
山里的路,看得见,走半天。为免涉冰冷的马拦河水,我绕道公路桥,这又多了六、七里路程。搭上皮家坡的边,已是中午。想到自己首次单独下队,虽不惧山路险远,不愁肚肌口渴,却极怕村犬咬腿,担心参加工作后的首次公务难以完成,心头不禁一阵痉挛。但奇怪的是,人在忧惧无援的时候,往往倒生出不寻常的胆量和坚毅。就着一眼山泉,我吃了挎包里的馒头,又拾到一根竹棍,用作防狗壮胆和登山拐杖,步子陡然拿得快了
攀至半山,我撵上了一个荷柴而上的后生,向他打问队上哪几户养有长毛兔,后生回答:“我家就有啊。同志,你是外贸员嘛?”见我点头,他喜得丢下柴捆:“走,走,到我家去!”
我们在山路上折折回回,彼此问起姓名、年龄、读书情况来。后生叫龚顺,与我同龄,亦17岁。不同的是,我出身于教师家庭,读完高中,顺利做了“外贸员”;他生在皮家坡,初中未毕业便当了“打柴郎”但他不自卑,我不自傲。说不清那个时候人与人的交往为何那样纯朴自然。
我们上到塬上一家场院,场边两棵枝繁叶茂的古樟,在枯黄的冬季自成一处风景。院本不是院,是“一步檐”的两正一偏,坐南朝北,单门独户。偏屋出檐下,兔舍鸡笼各居一处,一位中年妇女正给长毛兔喂着萝卜叶。龚顺走过去:“妈,来了稀客,您烧点开水喝。”随之又小声说了些什么。龚顺妈对我笑笑:“小同志,不简单呢!这兔咋养,你教教顺子,我烧水去。”
在兔舍边,我将股长传授给我的养兔常识,现蒸现卖给顺子。我抓起一只毛兔,捋好毛路,轻握剪刀,平贴兔皮,示范了剪毛技术。顺子听得认真,看得仔细,使我觉到了初做“外贸员”的快乐。
在顺子的引导下,我不仅没有了村犬之虞,而且很顺利地搞清了全生产队的长毛兔发展情况。走塬串户间,我发现,皮家坡其实很美,它的右侧淌着粉青河,左侧流着马拦河,两河碧水,带缠藤绕,在西侧的山根汇合一处。在河下时,我觉得皮家坡陡若插笔,不想这“笔”的腰间,却“闪”出一个缓坦的塬来。塬上人家,大多三五户合一场院。场院皆依弯就垇,房前屋后,修竹依依,伞樟碧碧,鹊起鸠落,深冬里透出一丝春意来。
每路过或来到一处场院,冬闲的农人皆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顺子道明后,户主不是恳留我们吃宵夜(晚饭),就是捧出柿饼、核桃招待。一些同龄后生则问我到县城有多远,城里楼房有多高几位妇妇则奇怪我穿的黑红相间的毛衣是怎样织成的把我一个城里来的小同志看得很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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