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肺有灰尘,堵了,还不算作矽肺,一串以才算作矽肺。”这几个检查的工人里面,只有鲜可欣最厉害,他肺里有两串珠子的暗影了。
鲜可欣一听,脑袋嗡地炸了,一时惊呆在那里,不知所措。愣了半天,才叹口气说道:“老天呀,我怎么这么倒霉!”说完一屁股坐在椅,半天没说话。
“哥们儿,想开点,两条链还不算太严重,以后干活时多注意,多吃点生姜,蒜,可能还能把堵在肺里的东西排出一些。”刘炳坤安慰他。
“是吗?”鲜可欣回过点神来,问道。
“是,我听咱厂医务室黄大夫说过。”
“你没听错?”
“我哄你干什么,咱回去问问黄大夫。”
“回,到饭馆撮一顿,解解闷气。”苟石柱说。
几人来到东方红饭馆,走了进去。“来,六碗面,二斤酒,五个白水羊头。”鲜可欣掏出二斤粮票和十元钱“啪”地拍到售票柜台。
“老鲜,不用你花,我来!”刘炳坤抢着也要掏钱。
“这次我花,你们有家有口的,我孤身一人,没儿没女,又得了矽肺,不知能活几年几月呢,挣了钱不花留着干什么?”鲜可欣一副灰心丧气,好像大难临头,没几天就要死掉的样子。
“不至于,虽然你现在是两串链,我们是一串半串的,可是以后发展也许我们比你快,你仍是两三串链,我们保不住就是四五串了,就说是四五串,比串还少一半呢,难道得了串链矽肺的人就不活了。来,先喝!”刘炳坤见酒和白水羊头了桌,倒酒,自己先举起一两的酒杯,一仰脖,把满满一杯白酒灌下肚。
“喝!”鲜可欣也不像以往喝酒时一杯酒药要喝个五六口,好似老夫子般慢慢品了,也是喊了一声喝后,一仰腰,一杯酒也灌下肚。几杯酒下肚,鲜可欣的脸色已涨的红紫如猪肝一般,不禁吟诗道:“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这是谁的诗啊?”苟石柱问。
“可能是李白的。”鲜可欣答。
“酒酒,呼朋唤,喝它一斤,刀山敢走!”
“这是谁的诗啊?”苟石柱见刘炳坤也喊出首诗,大感惊奇,便也问。
“刘炳坤的!”刘炳坤笑答,几人便大喝大嚼起来。一杯杯酒灌下肚,没让考大学的烦恼,关监所里的耻辱,得矽肺的惧怕,多种不快的心情,接着酒劲都在这酒桌大声说,使劲喊,大口嚼中扔到爪洼国去了,酒到嘴里也由辣味感变得微微的甜和滑溜溜的感觉了。鲜可欣便觉浑身轻飘飘的,没有烦恼,随着众人走出饭馆
口渴啊,怎么渴的那么厉害。鲜可欣梦见自己在穿越一片茫茫的沙漠,赤日炎炎,烤的浑身干干的,身体黝黑,晒得多处都脱了皮,在沙漠里艰难地爬行。他口渴的要命,突然看见前面有个水潭,潭里有一汪清水,他正艰难地向水潭爬去,一只大脚突然踩在他的后背,一个声音厉声说:“不许向前爬!”
他努力挣脱,但那只大脚太有力量,他挣脱几下,仍纹丝不动,于是他喊:“渴!”
“渴,给你水啊!”刘炳坤端着水杯摇醒他。
看日头大亮,鲜可欣问:“几点了?”
“十点。”
“咱们不是十点进的饭馆,怎么现在才十点,是不是表有问题?”鲜可欣问。
“没问题,有什么问题,你睡了快一圈了,从昨天中午十一二点,一直睡到今天中午十点,是不是快一圈了。”
“我怎么睡那么长时间,我没班?”
“我给你请了天病假。”
“我喝多了”鲜可欣为没班有些愧疚。
“你岂是没班,差点在马路让车压了。”
“什么?”
“昨天咱们刚出饭馆,才走几步,您老先生就昏了菜,到地不省人事,苟石柱和我把你背回来的,给你放,你从昨天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我喝的太多了?”
“我知道,你也够惨的,大学没考成,还在所呆了几十天,如今又查出个矽肺,我把咱们的检查报告都交给厂里了,厂里说研究研究,给炉前工普遍都做一次矽肺检查,看到底有多少人得了矽肺病,咨询一下哪里能治,让已得矽肺的工人们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