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锦衣?”和贵人花容浮上一丝讥诮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向德妃道:“莫不是欲送太后做寿礼的锦衣?娘娘,兹事体大,可不能掉以轻心了啊。”
几位本欲离去的妃嫔此刻却是进退维谷,只好重又站定了。
德妃心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了,遂淡淡道:“千琋,是何锦衣?拿出来让本宫瞧瞧。”
千琋应声道:“是。”遂开箱取出那件石青色金银丝团绣宝相花纹的锦衣,双手奉于德妃跟前。
德妃轻展衣袍,果见缎面上血渍斑驳,心下暗涌起伏,思绪飞转,口中却是微诧道:“这是?”
和贵人娇媚笑问:“不是娘娘欲赠太后之衣么?”
德妃面色清冷,凉凉道:“本宫何时说过要做锦衣为太后做礼?从头到尾皆不过是和贵人顾自揣度,自说自话罢了。再说太后凤体极尊,本宫那点粗浅手艺怎能入太后法眼?更遑论是假借一个奴才之手绣成,岂非亵渎太后金贵之躯?还是和贵人以为太后是能这般叫人糊弄的?”
和贵人笑颜一僵,心头暗恨,德妃心思果然老辣,自个儿这般周密部署,临了不想竟遭其反将一军!她自然不甘心,便上前抚着锦衣端详片刻,眼神凌厉地射向千琋审问道:“这料子精细,显是宫中所有,你一个奴才哪来这样珍贵之物?”
千琋不卑不亢答曰:“回娘娘,奴才不敢觊觎宫中珍宝,此乃奴才的阿玛前阵子有幸受赏,得皇上亲赐下不少珍品。因定嫔娘娘册封在即,奴才私心想着拿此锦缎为娘娘做衣以贺,聊表心意。奈何手艺不济,不慎被剪子划破了手,污了衣面。此衣自是断断用不得了,奴才正欲拿去销毁,不想竟无意中生此误会,反累娘娘与小主受惊。”说罢,她将手平摊于众人前以证其言,果见她手上伤痕累累。实则乃是近来连日雕刻佛珠所致。
定嫔忙出言庇护道:“你这孩子怎这样实心诚挚?本宫早说不必做礼相送,你就是不听!好好的这双手可不是糟蹋了!”说罢执起千琋的纤手轻抚,手掌几不可见地轻拍几下慰其安心。
和贵人犹不死心,冷冷睇着千琋追问道:“既是送定嫔娘娘做贺礼,怎不团福纳卉,或绣如意纹?通幅尽是宝相花纹,是做何意?”
千琋柔声道:“奴才听定嫔娘娘常言,太后素日礼佛,宅心仁厚,后宫皆受太后福泽庇佑,深受感念,故定嫔娘娘亦诚心向佛,但愿能常日为太后祈福,以尽绵薄孝心。奴才寻思着既是做锦衣常服,倒是不拘绣些什么,不如便择宝相花纹,也好通娘娘心意。”
定嫔微笑颔首道:“难为你有心了,这衣面污了倒是其次,女儿家的玉手是极宝贵的,往后可要多加顾惜。”
话至此,和贵人面色青白,粉拳紧捏,银牙暗咬,气恨地望着千琋,一时无计可施。遂沉声对德妃道:“既然是虚惊一场,那妾身就不打扰娘娘清净了,妾身先行告退。”
德妃沉稳之声凉凉响起道:“和贵人不看锦衣了么?本宫屋里不乏各色锦衣,不知和贵人想看哪件?”
和贵人心中愤恨,知道今日定是揪不出了,只得强颜欢笑道:“娘娘屋里的锦衣自然是数不胜数,一时半会儿只怕是欣赏不完,不如下次吧。”说罢抬脚转身便走,随侍宫女忙紧跟其后。
德妃闻言不再理会,转首看向跪在地上越发瑟瑟发抖的小宫婢道:“彦琳行事不稳,鲁莽糊涂,更是小题大做冲撞了和贵人,断不可轻饶。李成福,将她押去慎刑司好好教教规矩!”既然此事已了,德妃自然也不必再诸多顾忌,早知彦琳这丫头有异心,也该杀鸡儆猴了。
果见和贵人迈出的莲步微微一顿,却是立时稳住了身形。
一个面庞白净无须之人忙应声,精光的眼珠子投射在彦琳身上,一把钳住她的手便利索地往宫门拖去,毫不拖泥带水。
彦琳到底未经世面,早吓得涕泪交加,瘫在地上不住向德妃磕头求饶,怎奈德妃丝毫不为所动。眼见李成福越发大力,快将她拖至永和门口,那彦琳情急之下忙看向和贵人张口欲言,和贵人似早有所料,眼神狠厉地剜了她一记,吓得彦琳生生闭了嘴,只好再转首苦苦哀求德妃。这一耽搁间便已被李成福拖出了永和门外,哭声渐而远去,消失不闻。
和贵人铁青着脸快速离去,众人见无事亦忙作鸟兽散。
咸福宫东配殿内。
和贵人怒拍案桌,如花容颜浮现一丝狰狞,恨声道:“可恶!德妃那个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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