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那个老妇竟然如此刁滑,这样都被她挣脱了!她几次三番地将万琉哈氏留在身侧,分明是想让那个小贱人去勾引皇上,想跟我争宠?哼!德妃,你都人老珠黄了还不肯消停!我定不让你阴谋得逞!”
婢女初晓面有忧色道:“小主,彦琳那丫头进了慎刑司只怕招架不住,万一她为求自保,供出了小主可如何是好?”
和贵人扫她一眼,眼中闪现一丝狠厉,冷笑道:“她哥哥身染恶疾,急需银两,这当口她断不敢胡言,不过是一个贱婢罢了,死不足惜,回头给她家里再送些银两便是了。”
初晓诺诺应允,不敢多言。
午间,千琋静静侯在永和宫正殿。待德妃午憩渐渐醒转,茗湘上前轻声道:“娘娘,琋姑娘在外间侯了许久了。”
德妃穿戴齐整,不紧不慢道:“叫她进来吧。”
茗湘应声退下,唤了千琋进屋。千琋跪在德妃面前请罪道:“娘娘,奴才失责,未看护好锦衣,累及娘娘,罪不可恕,还请娘娘责罚。”
德妃静默片刻,淡淡道:“此事你虽有过,好在终究机智应变,化险为夷,且当将功补过吧。本宫宫里出了异心之人到底难料,也怨不得你,只是往后凡事多加留心,宫里容不得半点差错,未必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千琋忙道:“多谢娘娘宽恕之恩,奴才自当谨记今日教训,断不敢再掉以轻心。”
德妃道:“如此甚好,你先退下吧。”千琋闻言恭谨退下。
茗湘轻声道:“幸好娘娘英明,早知彦琳有异心,备下两份寿礼,否则这一时半刻哪里还赶得及。”
德妃清冷道:“那瓜尔佳氏到底年轻气盛,受宠一时便忘了形,本宫若不明修暗度如何引她上钩?宫里多得是昙花一现,似这般自以为是之人也该消停消停了。”她回首问茗湘道:“慎刑司那边有消息了么?”
茗湘恭声道:“回娘娘,彦琳还是没招。”
“嗯。”德妃目色清淡,自袖中取出一张单子递给茗湘道:“你走一趟慎刑司,将此物交给彦琳,叫她安心,本宫定会解她后顾之忧,她自会明白。”
茗湘接过单子妥善收好,依言行事。
慎刑司内,彦琳颤抖着已无完肤的手展开单子一看,顿觉窒息,她虽识不得太多字,但对此单子却是极为熟悉,这……正是哥哥的药方!
茗湘将德妃的话悉数转达,彦琳自知在劫难逃,打从她应了和贵人起,便料到会有今日,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知道德妃虽也非良善之人,可比之和贵人到底更可信些,既然德妃亲口许诺,想来定不会食言。何况事已至此,她也无路可选,不如就此解脱,但求能保家人周全!
心思既定,彦琳起身朝着茗湘郑重磕了几个响头,哭求道:“姑姑,我自知罪该万死,无颜再求娘娘,恳请姑姑看在我即将身死赎罪的份上,替我进言几句,求娘娘定要护我家人周全!娘娘与姑姑的大恩大德,我来世定结草衔环!”说罢又狠狠磕了几个响头,涕泪交加,混着灰土糊了一脸。
茗湘同是宫女出身,如何不知底下奴才的无奈艰辛,见她小小人儿却担着如此沉重之责,自然也颇生感触,忙扶起她连连叹气道:“你若早将诸事告知,怎会到今日这般无法转圜的余地?你且安心,娘娘重诺,不会对你家人坐视不理的,今后我若得空也定会设法接济一二。”
彦琳心宽,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似要将心中凄苦尽数倾泻殆尽般。
到了晚间,咸福宫东配殿内甚是骚动,奴才们受罚者数众,连和贵人也被皇上责令禁足。
原是彦琳在慎刑司将和贵人指使她之事悉数招供,后自缢身亡。虽说奴才命贱,可太后生辰将近,最忌讳这等不吉之事,佟妃不敢等闲视之,忙如实禀告了皇上,后宫众妃嫔对和贵人素来跋扈之行径切齿已久,自然少不得落井下石。龙颜大怒,责罚难逃,一时咸福宫内哭求之声遍起,久久不止。
翌日清晨,千琋刚开门,便见一道鹅黄色身影直奔进来,急声问道:“千琋,你可还好?额娘可有责罚你?哪里伤着了么?”话落,不由分说地拉着千琋上下一番细细打量,正是与千琋情意日趋笃厚的五公主璇滢。
千琋忙道:“不碍事,娘娘宽厚,并未加罪于奴才。”她含笑相视,却见身后闪出两道人影,竟是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她微怔,目光与四阿哥交错,心头不由漾起几分难言的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