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少辞想起船上那个明眸弯弯,主动伸手去掐他面颊的少女,一时难以将这几个词和她关联起来。
不过女大十八变,四年过去了,或许姜小姐的性情转变了不少,刚刚在凝雪阁内,少女的确是寡言少语,独自一人远远站在角落里,与世无争,安静得像夜色里绽放的昙花。
神秘又美丽。
他若有所思点点头,感激道:“多亏皇兄提醒,方才我还想要不要去御花园里找姜小姐当面叙旧,如此看来,此举大为不妥。我还是先等上几日,让母妃给姜宅送去请帖,邀请姜小姐和她母亲一起入宫,当着两厢长辈之面,再谈媒妁之约。”
詹灼邺紧了紧掌心,脸上露出温煦的笑容:
“父皇说多日未见你,心中甚是记挂,你先去晏安宫向父皇禀报江南河堤的修建进程罢。”
“那臣弟就先退下了。”
詹少辞拱手行礼,少年挺拔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连廊尽头。
詹灼邺唇角弧度垂下来,他对站在身后的周鹏道:“你去寻姜小姐,就说孤要将姜少傅的骨灰瓮交还给她,让她前往御花园东南角的揽月假山后相见。
周鹏抱拳道:“卑职领命。”
———
另一厢,姜玉竹一直想要找机会面见端妃,好询问对方骨灰瓮之事,可插花比赛结束后,端妃就被皇贵妃带走处理花灯宫宴的事宜,不知何时才会归来。
十皇子居然是当年那个哭鼻子小男孩,此事让姜玉竹大吃一惊,不过见十皇子并没有追究她当初冒充仙人哄骗他的意思,遂安下了心。
当务之急,是要先拿回那瓶骨灰瓮,如此她便没了后顾之忧,可以随时动身离京。
思虑间,她脚步悠悠放慢,不知不觉和前面的贵女拉来了距离,就当她正要迈开步伐追上前时,一旁高大的樟子松下突然冒出来一个身影。
姜玉竹定睛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周校尉。
算起来,周校尉还是她的救命恩人,若非他不顾生死,下令飞龙舟全力冲撞向江面上的幽灵船,她同萧时晏早已命丧江底。
受今时身份所困,在遇到救命恩人时,姜玉竹只得露出惊慌的神色,后退了一步。
周鹏忙抱拳行礼,瓮声瓮气道:“姜小姐,唐突了!周某乃是奉太子之命,请姜小姐前往御花园东南角的揽月假山后相见。”
“太子殿下...要见我?”
姜玉竹蹙起黛眉,语气存疑。
“正是,太子殿下听说姜家要离开京城的消息,想要把姜少傅的骨灰瓮交还给姜小姐。”
姜玉竹微微一怔,方才她还在为此事发愁,想不到太子这么快就转变心意,愿意归还那瓶骨灰瓮了。
“还请周侍卫引路。”
“好,姜小姐请随我来。”
二人行走间,姜玉竹望着周鹏步履匆匆的背影,心底的疑虑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在途经一处竹林小径时,她突然感叹道:
“京城这边的冬日气候寒冷,请问周侍卫,竹意轩里的竹林如今是不是都衰败了?”
周鹏刚要张嘴回答“是啊”,脑中突然想起临行前太子的叮嘱。
“姜小姐极为聪明,回她的话前,务必要先思虑清楚。”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他愣生生咽了回去,周鹏倏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盯着手捧暖炉的少女,目光惊疑不定。
“姜小姐,你怎会清楚太子府的竹意轩里有一片竹林?”
姜玉竹微微一笑:“兄长与我一直有书信往来,他曾提起竹意轩的竹林很漂亮,小女途经此处竹林,心中不禁有感而发,故而问了一嘴。”
周鹏收回狐疑的目光,沉声道:“竹意轩里栽种都是耐寒的竹子,四季常青,姜少傅离去后,太子不让下人移动院里的一景一物,如今除了竹林茂密了些,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多谢周侍卫告之。”
周鹏闭上嘴,转过身悄悄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继续拔步而走,只不过相较于之前,脚步明显加快了不少。
他生怕姜小姐又忽然冒出什么下套子的话,杀他个措手不及。
让他上战场杀敌搏命可以,这些弯弯绕绕,虚虚实实的一问一答,他属实是做不来。
姜玉竹两腿倒腾得飞快,勉强跟上步伐火急火燎的周校尉。
周鹏的回答让她暂且打消了心中疑虑,不过她还是好奇,太子为何突然间回心转意,决定归还给姜家骨灰瓮了?
难道是端妃娘娘成功说服了太子?
———
揽月又寓意摘月。
御花园里的揽月假山乃是由大燕名匠巧心设计,用碎石在小山上垒造出凡人羽化成仙,腾空伸手摘月的形态。
男子墨发金冠,身姿颀长,肩披玄色狐毛大氅,离着老远望去,他背后气势恢宏的揽月假山亦成了映衬男子清冷气质的背景。
仿若他就是那轮皎皎明月,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姜玉竹对太子盈盈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小女听周侍卫说,殿下准备归还兄长的骨灰瓮。”
詹灼邺看向眉眼平静的少女,不答反问道:“姜小姐准备何时动身离京?”
“正月初七。”
对于这个仓促日期,太子没有追问,只淡淡应了声,片刻后,又问道:“姜小姐与你的兄长时常书信?”
姜玉竹眉心跳了跳,她抬眸迎上太子谛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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