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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间草寮里,他们第一次拥抱在一起了。
当时,他们虽然都有些胆怯,却很热烈。
父亲终于撒手归西了,邱兆楠所能做到的已只有恸哭。
别看钱没人帮,帮话的却大有人在:“你老子一辈子逞强好胜,这丧事可不能忒马虎了。”
“那还用说,邱叔叔的后事当然不能忒寒酸。”
“死了的骆驼比马大——邱兄弟在咱门曹州府里也算是数得着的人物,事儿办得忒不象样子,咱们邱家楼的脸儿住哪儿搁;从我这儿就过不去”——
说最后这句话的是何旖芳的父亲何广善。
作为孝子,邱兆楠又有何话说。
结果,白事办成了喜事模样;一副四五六的柏木棺材陪着死者入土为安了。但,邱家原已断壁残垣的宅子却成了何家的别院,而所欠何广善的二十两银子更要邱兆楠用三年的“功夫”来偿还
这天下午,邱兆楠中了暑,晚饭也没吃,刚刚走进何家后院为他这个长工兼马夫准备的草房里,便昏倒在门旁。
他在一阵摇晃中苏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倒在床上;伺旖芳正坐在床沿上;“楠哥,你可能是中暑了,还有点发烧,吃点药吧。”
邱兆楠非常听话地把药吃了下去,又勉强吃了何旖芳给他带来的-块肉饼,随后,她又端起一碗姜糖水喂他。
邱兆楠的心里蓦地涌上一阵甜蜜,迟迟道:“我、我这是怎么啦?”
她的声音里有种淡淡的忧伤:“楠哥,什么也别说,先喝了这碗水。”
邱兆捕几乎是头枕在何旖芳的膝盖上喝完那碗水的;水刚喝完,他感觉到自己出了一身汗,又仿佛迷迷糊糊昏睡了过去。
其实,邱兆楠清楚地知道自己没事了,而且,他也根本没睡着,他心里在暗暗思忖着——
邱兆楠的头枕在何旖芳的膝盖上,何旖芳不放心走开,又怕惊醒了他,就在炕沿上静挣地坐着。
起初,他只是在那儿默默地躺着,到了后来,他渐渐地痴迷了:他清晰地感觉到她温柔地抚摸自己的额头、脸颊,心里蓦地涌上一股莫明的甜蜜;就在这甜蜜开始泛滥的瞬间,他惊喜地发现她竟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发觉她是在把他的头轻轻由自己的膝盖上挪开;就在她俯下身子、手刚要触到他的脸那瞬间,他似乎被她惊醒了,而且,突然间抓住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脸上,圆圆睁的眼睛里闪着乞求的光,深情地望着她,道:“芳妹,别、别离开我,好吗?”
何旖芳微微笑着说:“楠哥,你怎么能这么想,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最最招人喜欢的”
似乎直到这时,她才惊异地发觉自己竟深深地爱着邱兆楠,她恋恋不舍地腾出口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楠哥,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旖芳,我、我”邱兆楠倏地羞红了脸,没有再说下去
尽管邱兆楠和何旖芳都非常清楚地知道已成邱楼首户何广善绝不会轻易地赞同这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然而,他们却有恃无恐地挚爱着。
把既定事实摆在他的面前,生米做成了熟饭,只有一个独生女儿的何广善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给他们操办婚事。
然而,祸从天降
飞天玉虎花啸天崛起鲁西南,年余间尽占曹州地,偶闻“霓裳女”的艳名,即刻遣属下赍礼求婚,并声称:志在必得,不惜先礼后兵。
面对杀人不见血的江湖豪客,何广善自然无可奈何。
而何旖芳即使哭破了喉咙亦与事无补。
仅在礼到的第二天“兵”随之而至:三十几个劲装持械汉子,一乘花轿把何旖芳接走了。
一个弱女子在命运面前是无能为力的,她已只能于当天晚上、在两名健妇的挟持之下和花啸天拜堂成亲。
至于邱兆楠,也只能打掉了门牙往肚子里咽。
自此,伊人便似石沉大海,邱兆楠再也未能一睹芳容。
初时邱兆楠尚以为何旖芳或已护贞而死;可是,逾时未久,他竟诧异地听说伊人居然活得十分惬意!
再后来,他终于有幸一睹飞天玉虎的风采:英俊、威武,潇洒、飘逸;他自愧弗如,只恨不得
然而,未逾一年,他又惊异地听说:牡丹宫主花啸天喜得贵子,虽属早产,婴儿却
由之,他心里便萌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遐想:但愿
于是乎,邱兆楠便沉下心来,刻意勤学苦读,精研武功;虽在数年后乡试登榜,喜得“举子”名头。然而,他却应了牡丹宫主飞天玉虎花啸天之聘,来牡丹宫作了西席。
花啸天时常在外拈花惹草,却怎知他的夫人
如今,花满楼居然要对父亲的情人下手,而且竟求助到他的头上,邱兆蝻只觉心里象是堆了一团陈年旧麻,千丝万缕,斩不断,理还乱。
这孩子从小矫生惯养,逞强好胜,看来,他心智已定,若想用几句话来制止他已无可能。
然而,这等事非同小可,一旦闹将起来,难免殃及池鱼;实难预料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不过,他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如果我在一旁循序诱导,或许仍可以起未雨绸缪之效;然而,事情竟出乎邱兆楠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