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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8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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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楚云逸神色懊恼地说着,心里是一千一万个后悔。

    古语有云,有事弟子服其劳。

    云浩那只耗子根本不配让云展哥出手,他就该帮着云展哥出手教训云浩的,那么就算他收不住刀砍伤了忠勇伯,对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本来,先对云展出手的人就是云浩,难道还不准人还手吗?!

    沈千尘眸光微闪,她当然记得云浩,不就是一年前那个一剑划了云展脖子的云家三公子吗!她还记得听刘小大夫说过,顾玦还当着忠勇伯的面废了云浩的右手小惩大诫。

    看来云浩这个人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居然还敢再挑衅云展!

    顾玦起了身,淡淡道:“我去云家看看。”神色与语气都听不出喜怒。

    “我跟你一起去。”沈千尘也起了身

    楚云逸生怕自己被姐姐姐夫给抛下了,连忙道:“我也去!”

    三人一起去了忠勇伯府,然而,伯府的大门紧闭,楚云逸亲自去敲了好几下门,却是无人搭理,甚至连门房都没有出来应门。

    门内,寂静无声,仿佛整个宅子都空了似的。

    偌大的伯府,就是主子们都不在,门房也不可能不在,毫无疑问,这是伯府故意闭门谢客,避而不见,想要避顾玦的锋芒!

    “笃笃笃”

    楚云逸不死心地再次叩响了铜制门环。

    敲门声清晰地传到了大门的另一边,门后的门房以及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头大得很,其中一个婆子终究决定去禀一声,便朝着正堂方向去了。

    此刻,伯府的正堂喧闹嘈杂,人心浮躁。

    着一袭玄色织金直裰的忠勇伯坐在上首,他的左臂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包扎着一圈圈的白布条,鲜血自布条下渗出。

    他留着短须的方脸此刻因为失血而面色苍白,痛得他满头大汗。

    “五弟,你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对父亲下此重手?!”一个二十八九岁的青衣男子指着云展的鼻尖,义愤填膺地斥道,“大齐以孝治国,你这样忤逆不孝,你是以为宸王能救得了你,所以才敢如此无法无天吗?!”

    “哼,父杀子无罪,子杀父,那可是能判五马分尸的。”

    青衣男子是云展的嫡长兄云礼,容貌与他身边的云家老三云浩有五六分相似,他们俩是同胞兄弟,自然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大哥说得没错!”云浩在一旁好像小跟班似的附和着,叫嚣着,趾高气昂地对着云展直呼其名,“云展,你竟然砍伤了父亲,人证物证俱在,哪怕今天闹到京兆府去,你也难逃其罪!大齐可是有律法的!就是宸王,也别想只手遮天!”

    云礼、云浩兄弟俩就是想以大义来压制云展。

    “”云展沉默不言。

    云礼原本还想以理服人,见云展没有反驳,起初还得意,渐渐地,他也看出来了,云展根本心不在焉,不知何时早已魂游天外了。

    忠勇伯也看出来了,气得嘴唇直哆嗦。

    今天这件事且不论前因,就结果看,是云展不慎出手伤了自己这个父亲,他总该反省一下吧?

    可现在看云展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哪里有在反省啊!!

    忠勇伯气得不轻,被砍伤的胳膊也更痛了,痛得钻心。

    忠勇伯瞪着站在正堂中央的云展,怒从心上起,疾言厉色地斥道:“云展,你真是不知悔改,来人,给本伯请家法!”

    忠勇伯眸色幽暗,决心给云展一点教训。

    自云展去岁从北地回京后,变化太大了,他仗着有宸王府作为靠山,太放肆、也太张狂了。

    忠勇伯不由想到了嫡妻数次对他抱怨云展:“伯爷,我看云展这是翅膀硬了,所以就不把伯府放在眼里了。”

    “他这次连过年都没回家,心里还有没有伯爷你这个父亲?!”

    想到这里,忠勇伯的面色又沉了三分。

    他必须在云展这里建立为父的尊严,必须借这次机会让云展知道他的厉害,让云展服软,一石二鸟。

    然而,面对忠勇伯的喝斥,云展依然不说话,不动如山。

    他的这种沉默看在忠勇伯眼里,无异于一种挑衅。

    忠勇伯更怒,双眼喷火。

    云礼与云浩兄弟俩彼此交换了一个无声的眼神,云浩等于是把幸灾乐祸写在了脸上。

    不一会儿,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就恭敬地捧来了家法,那是一把一寸半宽的竹制戒尺,足有六分厚。

    不等婆子请示,忠勇伯就强硬地从她手里把家法抽了过来,冷声道:“今天本伯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逆子!”

    忠勇伯用没受伤的手紧紧地抓着家法走到了云展身边,道:“跪下!”

    云展瞥了忠勇伯一眼,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眼神波澜不惊。

    他没跪。

    忠勇伯气得头顶冒烟,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把手里的家法重重地对着云展的背打了下去

    家法挥动时,带起一阵令人心惊的劲风。

    云展敏捷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直接就避开了这一下,让忠勇伯挥了个空。

    忠勇伯:“”

    云礼:“”

    云浩:“”

    父子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可是家法,有一句俗话说,家法如山;还有一句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这个时代,家法与国法同样严厉,同样不可反抗。

    云展只是平静地看着忠勇伯,没去看云礼与云浩兄弟,然后问道:“父亲,您还有没有别的事?”

    “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走了。”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言下之意是,如果他们要报官,那就去报;不报官的话,那他就走了。

    云展的这两句无异于往忠勇伯的脸上“啪啪”招呼了两巴掌,忠勇伯怒不可遏,浑身微微地颤抖起来。

    “来人,给本伯拉住他!”忠勇伯几乎喊破了音。

    门口檐下的两个小厮面面相看,跨过了高高的门槛,伸臂试图拦下云展。

    云展驰骋沙场多年,在千军万马中都能来去自如,根本不憷,他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小厮的胳膊,一拖一推,那个小厮就踉跄地失去了平衡,撞在了另一个小厮身上,两个小厮跌作一团。

    云展看也没看那两个摔倒的小厮,抬步往外走去。

    然而,当她走到门槛前时,一道中等身高、略显丰腴的女子拎着裙裾,气喘吁吁地从厅堂外跑了过来,跌跌撞撞。

    着秋香色褙子的美貌妇人泪流满面,面如满月,双眼哭得红彤彤的。

    “伯爷,”美貌妇人哭着在距离忠勇伯两步外的地方重重地跪下,膝行了两步,一手抓住他的袍裾,苦苦哀求着,“您饶过阿展吧。他不是故意弄伤您的胳膊的!”

    “伯爷,阿展年纪还小,他一向直性子,您是了解的”

    两行泪水哗哗地自眼眶沿着她的面颊流下,哭得泣不成声。

    后方,另一个十四五岁的粉衣姑娘也跑了过来,小巧的瓜子里脸上,柳眉紧锁,俯身去扶妇人,委婉地劝道:“姨娘,父亲自有主张。”

    少女说话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去瞥云展,眼底写着不赞同。

    她又看了看云礼与云浩,微咬了下饱满的樱唇,对云展道:“五哥,你给父亲和三哥赔个不是吧。都是一家人”

    云展没理会粉衣少女,朝跪在地上的孙姨娘走去,动作轻柔却又强势地把孙姨娘扶了起来。

    孙姨娘还在哭,泪流不止,惶恐不安。她就云展这么一个亲子,儿子才是她的倚仗,这次儿子砍伤了忠勇伯的胳膊,子伤父,那可是大逆不道的罪过,会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忠勇伯看到孙姨娘出现,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

    孙姨娘母女是云展的软肋,一个是生母,一个是同胞妹妹,血浓于水。

    刚刚差一点就要制不住云展,幸好孙姨娘及时赶来了,要是她再晚一步,让云展走了,可就麻烦了。

    心里是这么想着,但忠勇伯面上却做出一副愤然的样子,把怒火转而迁怒到了孙姨娘的身上,厉声斥道:“孙氏,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也是你能来的?!”

    他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指桑骂槐的味道,孙姨娘怯懦地低下了头,脸颊涨得通红。

    至于云礼与云浩兄弟俩则在一旁看好戏,面露嘲讽之色。

    孙姨娘捏了捏帕子,垂着头,不敢直视忠勇伯的眼睛,怯怯地说道:“伯爷,妾身是担心阿展,所以才”

    “求您不要责罚阿展了,是妾身不好妾身没有教好他!”

    孙姨娘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音,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但还是勇敢地说出了这番话。

    粉衣少女的脸颊也同样涨得通红,眼眸中对云展的怨艾与不满更浓了,心道:五哥不在家的时候,家里一直安安稳稳的。五哥一回来,就搅得家里不安宁。

    回头,五哥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她和姨娘还要在伯府过日子呢!

    而且,她马上就要及笄了,眼看着就要议亲,她的婚事还掌握在嫡母手中,她在嫡母跟前伏低做小地好几年,却因为她的亲哥哥毁于一旦!

    云展背对着妹妹,根本没注意她的眼神,他的注意力投诸在了孙姨娘的身上。

    “姨娘。”云展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拍着孙姨娘的后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他的眼眸幽深而无奈。小时候,他常常被打,孙姨娘总是为了他去找父亲求情,最后反而连累孙姨娘被嫡母责罚。

    这种从小到他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嫡母以此来拿捏他,父亲也是以此来拿捏他,逼他认错,逼他领罚。

    但是父亲忘了,姨娘也忘了,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年幼无能的他了。

    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不是三岁,也不是十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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