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天刔见了莫远最后一面。
冰冷的停尸间阴森森的,莫远躺在一张狭小的金属床上,身上盖着一块白色的布单。
一群医务人员紧紧盯着厉天刔,最近两天他们可没少目睹对方每一次醒过来因为见不到他死去的爱人而发疯的样子。
厉天刔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冷静。
他慢慢靠近那张金属小床,越是靠近,越是感觉到寒冷。
身体上和心理上,都是冰寒的。
厉天刔轻轻揭开将莫远整个盖起来的白布,一点一点看清莫远的头发、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等隐约能看了锁骨,厉天刔将白布整了整,就像是为莫远盖好被子一般。
厉天刔伸手轻柔地揉了揉莫远的头发,眼神温柔,动作轻柔,就像莫远还活着一样,他只是睡着了。
随后,厉天刔又把被他揉乱了发丝用手指梳理整齐,接着指腹落在莫远的眉眼上,轻轻描绘。
不远处的几个护士这是第一次看见这位病人露出这样温柔缱绻的柔情一面。
然而,温柔的对象是却是一个无法给予任何回应的死人。
年纪不大的几个护士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生离死别,没有人能跨越生死。
再怎么深爱,再怎样长情,人一死,什么都成了空,作了古。
厉天刔接下来的一个举动令得在场的人都心底心底发凉。
身穿蓝白条纹病患服的高大男人弯下腰,在亲吻金属床上那具尸体!
轻轻的一个吻,落在莫远的额心,接着又落在脸颊上,最后轻轻落在青灰色的嘴唇上。
厉天刔吻地轻柔,像是舍不得惊扰莫远睡觉。
三个一触即离的吻之后,厉天刔只是看着莫远,没有在做出惊人出格的举动来,让一旁提心吊胆的医护人员松了一口气。
厉天刔把莫远的轮廓印刻在脑海里,烙印在心里,珍藏起来。
过了片刻,他牵起莫远的手。
厉天刔的手掌温热,莫远的手掌冰冷。
“莫远,我也爱你。”
那一晚,莫远向他表明了心意,可惜他没有抓住机会,没有向莫远说明自己的心意。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会有了。
尽管心中明白,厉天刔却还是没有停下他此时表明心意。
“我没骗你,其实,我应该在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了。”厉天刔想了想,剖白曾经的自己:“我爱你,只不过以前的我死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我对你不好,遭受的一切挫折和压力都只会对你发脾气,因为你从来都不会离开我,你只会更关心我更加照顾我。原来那时候我是那样幸福,可我从来都不懂得把握住你,好好爱你。”
“我骄傲自大,总觉得爱情是一种令我不屑一顾的东西。”
“还天真的以为,你永远不会离开我。”
厉天刔摸了摸莫远小巧精致的耳朵,叹了一口气:“现在我知道了,我觉得和我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错误。”
“莫远,我想你了。”
可是属于他的莫远已经彻底离开了。
厉天刔和莫远说了几句话后再一次沉寂下来,之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有做出疯狂的举动。
就好像他见过莫远之后就忘记了一切悲伤和沉痛,变得和正常人一样了。
莫远有亲人,但都不是至亲的亲人。
厉天刔以前问过莫远,也查过莫远的家庭背景,莫远出生在一个深山小村里,父亲在山里采药意外摔死的,母亲抛下他改嫁,进了城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看他一次。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和他生活在一起,莫远小时候发烧,因为家里太穷,没有钱送他去医院看病,烧了几天之后才降温,捡回了一条命,但是那之后,莫远比起同龄人学东西变得慢很多,心智也偏小。
莫远的奶奶死后,一群亲戚都不待见他,莫远听别人说在大城市打工包吃包住还有工资,十五岁就离开家乡外出打工。
莫远这一生,被人骗过,被人骂过,被人打过,却唯独没被人爱过。
莫远的亲戚收到莫远的死讯,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操办后事。
厉天刔也不需要别人带莫远回家。
莫远是他的人,莫远和他在一起才是家。
厉天刔送了莫远最后一程,亲眼看着他的莫远化作青烟,他从火葬场出来,紧紧抱着一个白瓷的罐儿回家。
从那天之后的每一天,厉天刔的身边总是有一个精致的白瓷罐儿。
无论他在做什么,总会突然停下来,确定白瓷罐儿就在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才会继续接着处理事情。
有时候半夜三更忽然惊醒,厉天刔就开着灯,看着床头柜上的白瓷罐儿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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