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闾风宁和红鸢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瞪视了一会儿,红鸢恍然想起眼前这个比她还要小上五岁的孩子是当朝天子。
她一个卑贱的婢女哪有资格平视九五至尊,当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红鸢神情僵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霎时间就红彤彤的。
叶子繁看见小皇帝闷抿了下嘴,显得有些无奈,不过神情很快就恢复成远超年纪的成熟稳重,淡淡开口说道:“下不为例,起来继续替孤研墨。”
“是。”红鸢赶紧答应,迅速站起来拿起墨锭认认真真的研墨。
辟闾风宁又抄了几个字,笔尖墨汁不足,他抬手略显费劲儿地在砚台里沾了沾。
叶子繁看了心里难受。
桌椅的高度显然是按照成年人的身量制作的,并不适合年纪尚幼的辟闾风宁,小皇帝不能舒舒服服地坐着抄录,因为他坐下的话桌面与他的胸口平齐,拿起毛笔必须要高举着手臂才能往纸上写字。
所以小皇帝只能站在书桌边写字,没写几个字还要伸长手臂沾一下墨汁,简直是吃力又费时。
“咕噜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唤了起来。
安静的夜晚,门窗隔绝了屋外呼呼的北风声,屋里原本只有单调枯燥的磨墨声。
“咕噜噜噜……”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下更为响亮。
红鸢的头越来越低,要不是磨墨声还没停下来,叶子繁都要以为这小侍女又在打瞌睡了。
辟闾风宁再次面无表情地开口:“红鸢。”
“奴婢在!”红鸢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心虚胆颤。
“那有蜜饯。”小皇帝提醒道。
红鸢双眼一亮,看见不远处的案几上有一个小碟子,里面装着几片色泽鲜亮的蜜饯果脯。
小侍女高兴地把小碟子端过来,呈到小皇帝的面前。
“陛下!有吃的!您快吃!”
辟闾风宁看了一眼为数不多的几片小蜜饯,摇了摇头:“孤不饿,赏你了。”
话音刚落,“咕噜噜”的一声响起,这一次声音是从小皇帝的肚子里发出来的。
辟闾风宁板正的小脸一僵,红鸢假装没有听见,难得聪明了一回。
“陛下,红鸢谢赏,奴婢只要一片尝尝味就够了。”
小侍女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片,剩下的全部推倒小皇帝手边,眼神恳切真诚。
辟闾风宁再次摇头,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步步逼近门扉。
红鸢显而易见的神情慌慌张张,拿着蜜饯碟子的手开始打哆嗦。
小皇帝果断地拿住小碟子,对红鸢说:“张嘴。”
红鸢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听话的照做了。
辟闾风宁一下子把所有的蜜饯塞进了红鸢嘴里,然后拿起一叠纸张盖住空了的小碟子。
“吱呀”一声,晨华殿的门开了,外面进来一个嬷嬷。
张嬷嬷一进来就走到书桌边上,看了看认真磨墨的小侍女和专注抄书的小皇帝,见到两人都没有偷懒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陛下,您还没抄完呢?”她明知故问道。
辟闾风宁点头,算是做了回答。
张嬷嬷显然觉得小皇帝对自己的态度十分敷衍,脸上露出不悦,问道:“抄到哪里了?”
辟闾风宁手上落笔不停,分心回答她:“三纲已经抄录好了,五常还未。”
张嬷嬷怪声怪气地说:“仁、义、礼、智、信。五常之道,陛下可不仅要会抄,还要记在心里。”
辟闾风宁像是没听见那古怪的语气,目光一直专注与纸笔间,神情淡然地说:“那是自然,孤会永远铭记在心。”
小皇帝的神态话语毫无异常,张嬷嬷挑不出什么刺来,看小皇帝抬着小胳膊费力地抄了几句后,她忍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
这深更半夜的,要不是淑窈太后特意吩咐她过来瞧一瞧小皇帝有没有好好受罚抄书,她一把年纪了这会儿正睡得香呢!
都怪这不成体统的小皇帝,害得她也遭罪,果然是天生讨债鬼的命,难怪会克死爹娘。
“陛下,太后娘娘命老奴告诉您早些抄完便可早些就寝,您别辜负了娘娘的好心。”张嬷嬷临走前留下这样一句话。
辟闾风宁垂眼看着之上刚写下的一个“智”字,不急不缓地说:“嬷嬷放心,孤定当不会辜负母后的一番心意。”
张嬷嬷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门扉再次闭合,辟闾风宁停笔,眼帘遮盖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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