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苓冷眼看着,心道谢华鼎其实已经算得很有本事了,在这短短几日时间里,他就能利用一切有利的因素,争取来了这样的局面,如今即使她拿着约定中的调遣印信,这些兵丁心中也未曾完全倒向她。
不过,更让她心惊的是谢丞公的安排之周密。从这支百人护卫团来支援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谢丞公在府外布置的武力,居然完全和府里的分开来了,从方方面面的装备到所训练的武艺套路,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这才瞒住了族中有异心的人。
甚至,后来这批护卫护送她往丞公府回来,在经过路上的禁军关卡时,他们取出来的通行手令是禁军统领柯诵手下,一名黄姓副统领亲笔所书,他们的队伍成了金陵城中黄姓副统领家族的队伍,是以一路畅通无阻。
如此煞费苦心……为了麻痹敌人,谢丞公甚至可以容忍,让这些明知身怀异心的人进入丞公府,占据他的大后方。
华苓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强硬起来,高声道:“害人的人还满口道理,我也是服了。我现在只问你们一句,我现在人就站在这里了,谁要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我不是谢华苓?站出来,告诉我,让我看清楚你。我生生被从你们的护卫当中带走,被送进狼窝里,若非我还有几分急智,如今如何能完好归来。”
“你们渎职了,你们心里没有愧疚也就算了,如今还表现得如此犹豫,你们难道忘了爹爹他老人家是如何对待我?青牛印是他亲手交给我,我身后兵士是他安排来保护我,你们是要质疑他的决定?”
“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现在不立刻、马上听令,归于我麾下,后面也就不必再向我屈膝,我不会再接受你们的忠诚,丞公府不会再容忍你们的存在!”
华苓的态度强硬得理直气壮,兵丁群再次骚动了起来。丞公府中的兵丁怎会不清楚,谢丞公除了大郎之外,就是对九娘子最好。但华苓也看见了,他们当中有一部分的人,对此毫无反应,很明显已经彻底归顺在谢华鼎的阵营。
三十来名兵丁出了阵列,快步走到华苓跟前,拱手道:“我等,请求查验九娘子所持青牛印!”
在这批人出列的同时,谢华鼎面色巨变,立刻高声下了命令:“忤逆犯上,该死!如今我才是这府中执掌,诸人听我号令,将此女拿下,其余抗命者可就地格杀,事后我重重有赏!”
这明明是丞公九娘,谢华鼎竟然毫不顾及亲族情分就要格杀?查验印信明明只是一道简单程序,如果九娘子手中印信当真为假,根本对谢华鼎形不成任何威胁。
忠诚还在的兵丁立刻想明白了,谢华鼎这是在害怕,害怕九娘子手中印信为真,夺走他的指挥权!如果不是谢华鼎不可信,丞公为何将青牛印交给九娘子,而不是在离府的时候交给他?
丞公防备着谢华鼎——一开始时被谢华鼎处罚的那老兵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丞公印信在九娘子手中,我等当保护九娘子!”
“丞公印信在九娘子手中,我等当保护九娘子!”
这话一喊,原本犹豫不决的人都定下了心,约有五成的人彻底动了起来,将听从谢华鼎命令攻击华苓的那一部分人拦住,华苓身后的侍卫群加入战圈之后,情势瞬间逆转,归到华苓麾下的人超过了二百人,意图攻击华苓的人很快被一一扭按在地,以绳索缚了起来。
丞公府门前的大道很宽,高墙上悬挂的一排灯笼将光辉投下,虽然不能明亮如昼,也能让华苓看清谢华鼎那几名族兄面上的表情了。他们身边有三十来名亲信保护着,已经退到了大门口。
她轻飘飘地下令:“谢华鼎等人有叛族之心,全数拿下,容后发落。抗命者斩。”
族兵们一声喊,将谢华鼎等人团团围困住。
谢华鼎厉声警告道:“我乃下任丞公,身份尊贵,尔等竟敢造次不成!”谢华鼎这话依然有着影响力,好些人听了,手中的武器都本能地缩了缩——‘丞公’这个名号,在谢族当中份量实在太重了。
华苓袖着手慢慢上前,她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事,还有机会当丞公?”
“早知你有如此能耐,那时候我就应该亲自将你掐死。安平竟是个蠢的,竟叫你逃了出来。”
华苓并不害怕谢华鼎带着浓浓恶意的语气,她轻声道:“我就说你们私下里有勾结。你说安平郡主?她今日已经死了,被她手下的死士亲自杀了。你竟不晓得此事,消息也太落后了些。——怎么,都到现在了,你还想着垂死挣扎?”
谢华鼎看着华苓,眼里是浓浓的阴冷杀意。有族兄弟在说,速速将府后其余四百人唤来护驾,但他心里清楚,那几百人之中,虽然中上层小头领都已经被他换掉,但人数最多的底层兵丁当中,对他心有不服的比例比门口这二百人更高。
只要华苓带着青牛印信出现,倒向她的人至少过半数。
他们百般算计,一直有一个缺陷无法弥补,这个缺陷让谢华鼎咬碎了银牙——谢族当中规矩严密,对于资源的分配和监管环环相扣。他们始终无法在金陵、江陵两地培养出足够多的、完全属于自己的人手。
很多回的动作,他们都只能借助于合作者手上的死士。
甚至,那个合作者也不愿意他们手上掌握有太多实力,而对这一点,他们竟毫无办法,以至于他要百般算计,夺取丞公府中这几百人的指挥权。
谢华鼎心中更是后悔,一开始就不该自以为手上人手充足,谢绝了皇家禁军进驻这片区域,如今对方手握印信,反客为主。
如今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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