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道:“并不是要什么准确答案,修炼之事本就是个人修个人的道法。大道深远,穷毕生之力也未必能触及一隅,所以谈个人本心当下的感悟即可,不必拘泥于问题,也不必拘泥于答案。”
杨时雨便说:“我那日修御器术时,体悟到要把器作为物、而非器,方能御之;修器物分离术时,体悟到要更精专于集气于器,不仅去感受它、专注于它、甚至完全融入它,仿佛自己就是那个盛着水的碗。这是不是就是道藏于万物中?我们修炼时,‘无物’之境并不是要在心中去掉‘物’,而是要跟随‘道’一起,‘游乎万物之所终始’,是这样吗?”
柳如风点点头,欣慰地说道:“能够体会到物之不形、道藏万物,已经接近‘无物’之境了。‘壹其性,养其气,含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若能保持心性纯一不杂,专注修养灵气,使德性术法与大道合一,便能更接近于第二重‘无心’之境了。怪不得小雨这么快连器物分离术都能熟练掌握了,原来是已经悟到了这层。小雨还得再引导下三位组员们呢。”
李、林、叶投来常规的羡慕眼光,杨时雨点了点头。柳如风道:“这样吧,道法上各位再慢慢体悟,今日还是先把御器术练熟,你们去仙鹤池里打点水过来。”李秋阳嘿嘿一笑,吹了个指哨,闪电便过来,用修长的喙叼起了竹碗,转身飞到仙鹤池打了一碗水,又飞回来放在李秋阳手里,逗得叶晴月哈哈笑,忙调侃说:“你这到底是驯鹤还是驯狗,就算闪电性子直憨,你怎么能这么对它呢?”
杨时雨见柳如风脸上似有倦色,便说:“如风哥哥是最近是学业太紧还是修炼太辛苦,没有休息好吗?要不我看着他们,你靠着树休息一会吧?”柳如风摇摇头:“没事,只是这两夜没睡好,不碍事;我既应了这差事,便得看着,这是作为学长的职责。你能帮我自然是好,别的学长一定得羡慕我,有小雨在、工作轻松一半呢。”
于是李、林、叶三人对着木碗继续练习,他俩起身站到身后,一边看着、时不时答个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杨时雨:“如风哥哥,四阶的课程,很难吗?看你三阶的时候,似乎都没这么累的样子。”
柳如风:“毕竟是高阶术法,确实与三阶不可同日而语。数百年来,一次就能过四阶的人很少,我起初不信,现在也是可以理解了。”
杨时雨:“那三阶呢,三阶都学些什么?”
柳如风:“你们这个阶段之后要开始学防御术了,就可以做对抗练习,所以三阶就不需要学长了,互相练习的时候彼此就可以保护对方。三阶有飞行课呢,那是几乎所有人都最喜爱的一门课了,你可以期待一下。”
杨时雨:“听起来,似乎也不难?那为何如风哥哥说四阶与三阶就天差地别了?”
柳如风:“我一时还挺难给你解释,你可以想象成,修炼是一段很长很长的赛跑,越是前面,越感觉自己有无穷的精力冲刺,跑得很快;越到后面,对大道体悟得越深,越觉得道法实在玄妙高深,实非人力所能及;而且每个人的悟性、天赋、修为皆不相同,跑得速度也就渐渐拉开了差距。”
杨时雨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突然“哦”了一声,给李秋阳吓得水碗一掉,杨时雨赶忙道歉,玉手左右各轻轻一拂,左边一阵微风拂过将碗摆正,右边一阵风则将水接住、又轻轻落入摆正了的碗中,既已恢复了原样,杨时雨示意他继续。然后杨时雨接着跟柳如风说道:“所以……所以刚刚如风哥哥才说,‘修炼之事是个人修个人的道法’。我原本以为,修炼有所谓的正途,只要在一个方向上一直努力,达到某一个目标;但刚刚听哥哥说完,大概明白了,似乎并不是这样。”
柳如风也顺手帮了一把林成峰,后者也正因为打翻了水碗而手忙脚乱中。他接着回答道:“是的,我觉得修炼有所谓的大道、就是大多数人走的道,但是会有许许多多的支路,也不能说支路就是错的、没有意义的。没有所谓的目标,你也不必跟任何人比,专注于自己的道就好。”
李秋阳零零散散听到几句讨论,尤其是最后这段,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回头询问道:“柳学长,如果说修炼没有固定的目标,那为何学园还要设这个初级、高级御风者的考核呢?”
柳如风笑笑:“李同学,道法没有终极目标,但术法有合格线呀?要求能熟练掌握的人,才有资格运用,是对自己、也是对他人的安全负责。”
修炼,没有目标吗?那我修炼,是为了什么呢?杨时雨的困惑似乎并没有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