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用燧石点燃屋中油膏。
看着略显空荡的屋舍,也是暗叹了口气。
他去到书房,把明日要带走的竹简放到书箧中,随后去地窖取了一瓶精酿的酒,朝不远处的夫子墓走去。
把灯放在脚下。
望着眼前的无字墓碑。
秦落衡道:
“夫子,学生没能如你所愿。”
“不仅成了秦人,还获得了爵位,而今更是在咸阳落了脚,以后来这边的时日恐怕会越来越少。”
“夫子喜酒。”
“学生给夫子带了一瓶。”
“夫子给学生讲过不少道理,也曾三令五申禁止学生进入庙堂,只是学生让夫子失望了,学生没夫子这么豁达,能够彻底远离俗尘,眼下学生已在俗尘越陷越深了。”
“学生却是无怨。”
“鲜衣怒马少年时,不负韶华行且知。”
“学生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如何,但生在这璀璨大世,若是一味的退舍自保,学生实在难以说服自己。”
“此去......”
“学生或许再难脱身。”
“只望夫子在天之灵,能佑学生一程。”
“让学生在这即将到来的壮阔大世,能一展所能,一施所学,让这天下少几分屠戮,多几分安宁。”
“学生敬夫子酒。”
秦落衡打开酒塞,把清亮的酒倒在墓前。
酒水四溢。
很快没入到了土地。
秦落衡俯身倒着,等瓶中酒倒完,他把酒壶放在墓前,朝着墓穴鞠了三躬,轻声道:“夫子,学生走了。”
说完。
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时。
突然起风了。
风吹起了他的衣梢。
好似在伸手挽留,又好似在帮他整理出行的着装。
空气中响彻着呜咽之声。
只是......
秦落衡已经走远了。
风声依旧。
又呼啸了一阵后,风声才渐渐止息。
只是原本竖立的酒瓶,不知何时倾倒了下来,瓶口垂着一滴晶莹的水珠,不知是前面未倒完的酒,还是风吹拂时凝成的水......
回到屋舍。
夜已经很深了。
秦落衡没有如往常般看书。
点起一炉炉火,也是沉沉的睡去。
......
五月初(二月)。
春耕。
颍川郡内农夫正在田间耕地。
自从始皇下令川防通漕渠整修之后,颍川的农耕大见起色,每年的收成都日益渐增。
正值晌午。
道边田间的农夫们,也是不辞疲劳,在田间修整田畦(qi),其他人都干的十分卖力,唯独一个青年后生,虽然站在田里,却是木楞的盯着远处的太室山。
完全没有劳作的想法。
田垄旁一个老丈劳作了一会,直起腰身,却是看见这个后生木楞不动,压低声音道:“陈胜,掌工家老刚走,你小子便立木,小心受罚!”
陈胜恨声道:
“佣耕还卖命。”
“真是白活那么大年岁。”
“这又不是自家田畴,劳也白劳。”
老丈低声呵道:
“闭嘴,你这厮不要命了?”
“这话要让掌工家听到,非得受训不可。”
随即,老丈看了看四周,见田道无人,这才喘着粗气高声道:“二三子,掌工家不在,先歇息会,喝口水,劳作半天了,连口水都没敢喝,真要累死我求。”
“掌工家老这厮前面一直盯着。”
“尔母婢也!”
老丈话音刚落。
田畴间瞬间挺起一片又一片脊梁。。
这些农夫抄起挂在胳膊上的汗巾,用力抹了抹额头汗水,高声嚷嚷着,脚步丝毫不慢的朝田间大树下走去。
那里有口井台。
边走着。
这些农夫也边聊着。
“若这是自家田亩,今年一准是好收成,结果全是给那掌工家当佣耕,尔母婢也!”
“自家田亩?只怕下辈子也是做梦。”
“唉,说也白说,谁名下没有田亩?但收成落的到我们手里?本以为这秦人来了,我们的日子会好一些,结果都一样。”
“做牛做马的还是我们!”
听到这些后生越说越危险,老丈连忙呵斥道:“后生们,你们少说两句不成?非要给人落口舌?”
“要是让掌工家知道了,非要说我不成。”
这时。
陈胜却是突然道:“日后我要是富贵了,绝不会忘了你们,到时你们也都不会给人做牛做马。”
他的话刚落。
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老丈看了陈胜一眼,摇头道:“你给人做佣耕,谈什么富贵?你先把你那块田畦弄好再说。”
其他人笑道:“你这懒货要是都能富贵,那我们岂不是早就富得流油了?”
陈胜冷冰冰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四周的农夫笑的更大声了。
老丈没有笑,只是叹着气摇着头道:“陈胜这后生,真是疯了,疯了。”
有陈胜这一乐子,其他人精神不少。
他们去到井边,摇动辘轳,从井里提水,随后直接抱着大木桶咕咕的喝了起来,至于那备受嘲笑的陈胜,则是独自坐于一旁,兀自出神,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等休息的差不多,老丈开口道:“都喝饱了?后晌还要赶活,至于那小子,教他自己做梦去。”
“别管他。”
闻言。
四周也是充满了欢快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