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脑子里急速地想着办法,可一时之间,却又去哪里想办法呢?
他当然万万想不到,自己得来的“不义之财”,此时全在离此不远的院子里。
“夫君,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些钱财?”
“自然是看城里哪些人需要,便散与哪些人了。”
“这可不妥。”夜璃歌摇摇头,“从天而降的财货,得之未必是幸事。”
“哦?”
“我仔细看过,此地民风已坏,人人皆有争利之心,搞不好,会弄出血光之灾来。”
“那你的意思是?”
“其实,”夜璃歌站起身,“连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世间很少人想过,认真靠自己的努力去创造一切,总是希望着天上掉馅饼,或者——”
她摇摇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或许此地的风俗,完全不是金钱的问题所能解决。”
“那是什么?”
“是信任。”
“信任?”傅沧泓微愣。
“对,你看那些百姓的眼睛,充满了生存的麻木,以及对于彼此的防范、恐惧,人与人之间有着一层无形的樊篱,这才是症结所在。”
“夫人?”傅沧泓大觉惊讶。
“那,依夫人所言,该怎么做呢?”
“最好是从外郡调一名精明强干的官员来,让他重新竖立法度,让百姓们有法可依,有法可守,并让百姓们通过合法的劳动,得到相应的报酬。”
“嗯。”傅沧泓点头,“夫人所言甚是,我这就去做。”
“此事在最开始时甚难,那名官员必然要承受极大的压力,所以,请夫君慎重挑选,若不然,甚至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我知道了。”傅沧泓再次点头。
待他离去,夜璃歌陷入沉思之中——按说,如果她亲自动手,确实能将这一郡完全治理好,然而她更深深地懂得,地方上发生的任何一件小事,都有可能波及朝廷和中央。
要想完全将一个郡,一个国治理好,往往并不是某个人能完成的,而是一国之风气使然。
想了许久,忽然失笑——说好了不再理会这些红尘俗事,哪晓得身在红尘中,俗事却天天发生着,原本以为各扫门前雪,便可安然度日,可叹,纵然是皇帝,也无法在自己的国土上,来去自如啊。
快近傍晚时,傅沧泓终于归来。
“事情如何?”
“不日,岳州县令将至此处上任,想来可改民风。”
“一个干吏虽能安一方,却难定一国。”
“你的意思是——”傅沧泓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治国无方?”
夜璃歌摇头:“那倒不是,皇帝所能做的,只是决策,然而这决策是否落到地方,却要看下面人的办事能力。”
“那你的意思是,应思语简拔人才有误?”
“也不是。”夜璃歌站起身来,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或许,只有我们多走走,多看看,才能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好。”傅沧泓点头,“那就全当咱们这次,微服私巡了。”
“那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一早吧。”
是夜,夫妻俩稍作收拾便睡下,次日天明后,带着行礼悄悄地离开了。
这次又走了三四天,已至虞郡边缘。
“大家都听好了!庄主已经说过了,只要将这块地开垦出来,咱们可以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只要每年上交一成的粮食就成!”
“好咧!”扛着各种农具的青壮年们亮声答应着,然后分散开来,各自埋头劳动。
“兄台。”傅沧泓上前作了个揖,神情十分谦恭地道,“兄台你们这是——”
“垦荒啊!”男子脸上满是笑意,转头从簸箩里抓起两个馒头,塞到傅沧泓手里,“这是今年的新麦子磨面做的,你且尝尝看。”
傅沧泓接过馒头来,掰下一块来,放进唇间细细地咀嚼着,但觉味道甘甜异常,不由点头。
“兄弟,你是外地人吧。”
“是啊。”
“是路过还是投亲?”
“想寻个地方暂住。”
“那您还真是找对地方了。”男子脸上满是真诚的笑,“只要你勤劳,在咱们这个地方,就能过上好日子——开块地,建个院子,娶房媳妇,舒舒服服,实实在在。”
“多谢大哥。”傅沧泓微微一笑,“适才听大哥说,在这个地方种地,每年只上交一成粮食?”
“对。”男子毫不迟疑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