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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涩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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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我常想,对自己而言,寻根其实是一件比较沉重的事情。尽管沉重吧,却是不可摆脱的。

    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真正是属于哪里的,在归属问题上,我想会有很多人有着和我一样的认同感。20岁前,我在乡村,那里渡过我的童年,少年时期,从秉性来说,我是充满泥土的,但是不够彻底,总感觉在某些方面和我父辈的农民有着些许的隔阂,其实,在内心,自己是没有轻视土地的意思,只是,自己做不到那样的纯粹罢了;慢慢的,开始远离村庄,这是少年时候关于苦难和艰辛之后的一个梦想,而且自己心里也清楚,在故土上,注定不会有自己的位置的,所以在20岁后,很自然的就离开了土地,这有点象分娩,或者说在某种意义上有着新生的意味,因为从乡村到城镇,进而城市,感觉到在一步步进化,也就是说,在20岁后,我所走的,不过是一条城市化的道路而已,除此以外,其实是什么也没有做的,不过就像我在20岁前的感觉一样,在这样的进化过程里,其实一样是失败的,常常游离于城市于乡村的边缘,一样找不到归属感,于是,就这样,在失去土地之后,又在城市里尴尬着。

    有时候感觉为难,为难是因为一种牵扯,而这种牵扯,是缘于关于根性记忆的一种疼痛意识。也就是说,其实不管这种远离是主官意识上的逃遁,还是客观的被动,疼痛的意识其实是一直都在的。

    关于沉重,我想豁达一些,作个比喻--故土是童年时代被捅掉的马蜂窝,挨蛰了一下,这种疼痛就一直延续到了今天,在特定的时候,总会隐隐的有了记忆。

    作为边缘人而言,亲情实在是一种奢侈,因此,关于亲情的记忆,总是那么的淡薄,唯一留在深刻里的,常常是这样一个场景,过生日,大红鸡蛋,长面条,一个人躲在门背后吃,体验一种惴惴不安中成长的严肃。吃了半颗鸡蛋的光景,妈妈就总会说:步步高升,步步高升。意思是要我一边爬楼梯一边吃,这是母亲的期许,或者说包含一个动作,这个动作隐含的另一层意思,是将儿子放飞、远离。母亲是很传统的农村妇女,但是始终有着一个先见的观点--好男儿志在四方。或许是受了母亲的影响,那时会常常在河流及草地沉入遐思,有了超越那个年纪的老成,梦,永远是存在于远方的。

    很多时候,母亲是固定的风景,在我的潜意识里,也是一种深沉的象征体,而自己,则是流动的,飘忽未定的,或者说是一种假设的存在,可以很虚无,也可以很实在。

    旧历的年,总是回家,那是不可逾越的。南方多雨,从旧历的腊月一直到正月,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天气总是很坏,阴雨连绵,也冷,钻进骨头里的那种冷法,感觉深刻,尤其是当自己在北方待了几年后,这种感触颇深。

    正月初一,是村子里拜谱的日子,盛大而隆重。大体的,家里的女人都会早早地备好早餐。早餐一般是素淡的豆腐青菜汤,外加一碗大米饭。早早的,祠堂外集满了男女老少,无一例外的,脸上都洋溢着旧历新年的无谓的快乐。衣服鲜亮,所以大都人的精神格外好,那时天也经常下雨,阴郁的冷雨,却丝毫未减人们虔诚的热情。那时,我就在想,根,其实是在他们心里的。

    通常,这样的祭祀活动会由村子里年长、德高且识文墨的人主持的,挟根烟,颤颤悠悠的,眼睛却格外的光亮,那时,我就在心里暗暗想:他们,虽然离土地最近,却并不是在城市里的人所认为的那样毫无生活价值的。他们的快乐与庄严,都是严格意义上的,幸福,也是。

    祠堂座落在村子的西头,却并不是最初的选址,据母亲说,原来的祠堂"破四旧"的时候已经化为一片瓦砾废墟了,母亲还说,那时村里的小六子引了一把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宿,后半夜的时候,母亲爬起来,偷偷从偏屋里拿了一摞纸本的族谱出来,放在娘家陪嫁的沉木箱底,因为她知道婆家原本是书香门第,对于书籍有着一种不可割舍的亲近,虽然,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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