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终究是姜知远先开了口,维持了最后一点点体面,没有在电话里兴师问罪,而是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问姜鉴睡了没有,
“没睡的话爸爸想和你说点事,当面。”
姜鉴被某个人自称父亲的行为刺痛了一下,下意识皱紧了眉头,手上的信封被他捏到变形,但他语调平静,
“好,我来找你,正好我也有一点事情要问你。”
“大晚上的我来找你吧,你在家等我。”
姜知远看了一眼在厨房忙碌的女人,这情形并不适合姜鉴来找他。
姜鉴手中的信封越捏越紧,用力到骨节都在发白,心中的情绪仿佛惊天骇浪,分明应该已经横扫自己所有的正常情感与理智,可他的声音却依旧是平静的,惊天骇浪仿佛拍在无形的空气墙上。
姜知远无意识的刺激下,他脑子里有个小人在尖叫——他不配!别让他来!!不要让他来弄脏这个地方!!!
这是姜鉴妈妈的房子,姜鉴自己听到姜知远自称父亲都觉得恶心,他妈妈看到姜知远应该会更恶心。
于是他听到自己说,“我在小公园等你。”
姜知远:“??”
直至此时姜知远才发现自己的儿子似乎有些不对,但还来不及细追究姜鉴就挂断了电话。
.
姜鉴放下手机,麻木的站在原地。
一会儿之后他的手机传来微震,他下意识看了一眼。
蜡笔小新的锁屏上有一条微信消息。
[蜡笔小新:什么?]
姜鉴之前告诉他,他的猫脏了。
姜鉴静静看了两秒,提不起情绪回复也不想回复。
所有的情绪都是迟钝的,身体为了自我保护强行关闭了他的喜怒哀乐一般。
但这条微信仍然惊醒了他——他约了人,不能这么干站着,要准备出门了。
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无意识的一转头,他意外看到了梳妆台镜中的自己——脸色煞白,没有一丁点血色,表情是麻木的,指尖是颤抖的。
像个游魂,还是个三魂七魄不全的游魂。
姜鉴觉得厌恶,努力对着镜子做出表情。
镜子里的人表情扭曲,显得蹩脚而可笑。
姜鉴:“……”
刚刚还困住情绪的空气墙出现了裂缝,姜鉴突然失控,急切的想要做点什么。
他想要疯狂的吼叫,想要大声的哭喊,想要把所有的情绪都发泄出去。
心被激烈的情绪撞击到出现撕裂伤,疼痛无休无止。
某一个瞬间,他甚至怀疑自己会疯掉。
可他没有,所有的崩溃都是无声寂静的。
所有关于崩溃的渴望依旧被拘束在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