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能走。”顾馨彤拍拍他肩膀,懂事地说,“你放我下来,我慢慢走。”
在顾承的印象里,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是个娇气到不行的小丫头,家里相处的这几天,他感受最深,她上个台阶跌倒了都能坐在那儿号哭半天,非得亲妈来哄才肯停歇。吃饭烫到嘴巴了,她也能哭个几嗓子。
刚才摔了那么一跤,他都能预想到,她肯定要哭到昏天黑地,谁来了都哄不好。结果出乎了他的意料,她愣是一滴眼泪没掉,还拒绝了让他抱着上山。
他把她放下来,牵住了她的手,不敢再放任她自己走。
顾馨彤粉雕玉琢的脸绽开轻松笑意,露出颊边的小酒窝,跟个小大人似的,说:“哥哥你不用牵我,我和陆延哥哥一起走。”
“不牵你,你一会儿又得摔了。”
“陆延哥哥都没让他姐姐牵着走,我是大人了。”
顾承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顺手扯了下她右侧的马尾:“你陆延哥哥多大,你多大?还大人,你见过哪个大人晚上还喝奶粉?”
“呀!哥哥你不许说。”
顾馨彤怕羞,跳起来想捂住他嘴,发现根本够不着他,只能握住小拳头,恼羞成怒地在他掌心里捶了一拳,跟挠痒痒似的。
黄书涵见状,摇了摇头,趁机谴责顾承:“看看吧,你多招打,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女生都想捶你一拳。”
顾承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凉飕飕道:“信不信我先捶你一拳?”
“来呀,谁怕谁?”
黄书涵像只软脚虾,边挑衅边后退,踩到一块圆滑的石头,差点被绊倒,幸好陆竽及时拉住了她一只胳膊。
她惊魂未定,气焰一下子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其余人见到这一幕,突然爆发的笑声惊起了林中形单影只的鸟儿。
——
日落西山,林间的温度骤降,山风拂来,凉意阵阵。
一群人玩到意兴阑珊才归家。
下山的路更不好走,顾承将妹妹背了回去。
冯意芸的牌局正好散场,一边数着钱一边往家里走,在门口跟兄妹俩碰上,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把人带哪儿去了?”
冯意芸穿着高跟短靴,咔哒咔哒地跑到跟前,将女儿从顾承的背上扯下来,再看她身上衣服脏乱,不仅有干涸的泥水,还有油污,直接气炸了。
顾承装起聋子,大步流星地进了家门。
冯意芸回老家前烫了一头大波浪卷,特意往年轻了打扮,走起路来,卷发一弹一弹,然而她此时怒气涌上头顶,顾不得形象,没了那股刻意营造出来的优雅韵味,跟个骂街的泼妇一样。
“我问你话呢?!你给我站住!”
冯意芸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承两手抄进兜里,置若罔闻。
听到动静,顾振翔从屋里出来,蹙眉不悦道:“做什么吵吵嚷嚷的,大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
“你看你儿子干的好事!”冯意芸一把将女儿拉扯过来。
顾馨彤没来得及迈步,身子一歪,没站稳,差点摔倒,冯意芸连忙拽住她胳膊,一手握住她肩膀,拎到顾振翔跟前。
“怎么了?”
“我出门时孩子还好好的,回来就成这样了!”
冯意芸恶狠狠地瞪了顾承一样。
顾振翔上下打量女儿,没看出哪里不对:“不就衣服弄脏了一点,小孩子出去玩哪有不弄脏衣服的。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生气?不是我说,你气量也太小了。馨彤是我让顾承带出去的。”
“我气量小?你说我气量小?哈!”见他这般袒护顾承,冯意芸一口气怄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她算是看清了,说到底他们父子俩是亲的,她们母女俩就是外人。她和顾承有任何争执,对的人永远是他儿子。
还说没有重男轻女,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冯意芸气笑了,胸脯剧烈起伏几下,拉着女儿问:“你说,怎么回事?”
顾馨彤早就吓傻了,小嘴瘪着,一汪泪兜在眼眶里,欲哭不哭,弱弱地说:“我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没……”
她想说没事,冯意芸却不听她的,弯腰抱起人回了房间。
片刻后,冯意芸气冲冲地从房里出来,见顾承拿着杯子倒水,二话没说冲过去甩了他一巴掌。
暖水瓶的瓶口碰倒了玻璃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