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偏僻的山村多了两个外来人,村子从最初的惊奇骚动很快便又安静下来,如同平静的湖面偶尔被风漾起一圈波澜,终又归于平静。
但是谁又知道,就是这么两个人,山村可以微澜后归于平静,其他地方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失踪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他妈给少爷我说清楚了!”南京魏国公府上,小公爷徐鹏举两眼通红,两手薅着报信下人的衣领子大声咆哮着。
下人吓的浑身发颤,脸色苍白,一时口不能言。
啪!
“混账!还不松手!”大堂上首坐着的魏国公忽然一掌拍在案上,冷声怒喝道。
徐鹏举身子一颤,恨恨的松开手,扭头看向老公爷嘶声道:“祖父!”
老公爷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但是面上却不露丝毫表情,哼了一声,对那下人道:“你将事情详细说来,一点都不要遗漏。”
下人便又将得来的消息仔细的述说了一遍,从县衙失火说起,一直到最后的沈松剿匪,然后东厂出现带走沈松为止。
徐鹏举鼻息咻咻,越听越怒,忍不住大叫道:“是那狗官!肯定是那狗官搞的鬼!妈的,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我老大动手,来人!来人!魏大,魏大!叫人来,咱们去找那狗官要人去!”
“闭嘴!”老公爷再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他怒道:“你给老夫安分些,滚回房中老实呆着,没老夫的命令,不准出门半步!否则老夫打断你的腿!”
徐鹏举一呆,随即脸上露出倔强之色,努力的昂着头道:“祖父,那是我老大,您今个儿就是打断我两条腿,我也要去!”
他昂着头说着,脸色虽有些发白,眼中却是坚定至极。
老公爷大怒,颤颤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半响忽然暴怒道:“来人来人,把这孽障给老夫押下去,谁敢放他出来,老夫便将他逐出府去!”
外面魏大大声应了,带着两人大步上堂来,低声对徐鹏举道:“小公爷,得罪了。”随即一挥手,身后两人上来二话不说,各拉住徐鹏举一只胳膊就往堂下拖去。
徐鹏举大恨,挣扎着大骂道:“魏壹,你个白眼狼!你忘了我老大如何待你的了?你忘恩负义!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老大,放开我!”
他一路大喊着,声音渐去渐远。魏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眼中露出惭愧的神色。半响,忽然一转身,望向老公爷,叉手道:“国公…..”
老公爷一挥手,缓缓站了起来,迈步走到门口望着徐鹏举叫喊的方向,轻轻的道:“鹏举,终是长大了。”
魏壹一愣,随即脸现喜色,沉声道:“是,此番武清之行,小公爷通晓了不少世情,颇有长进。”
老公爷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哦了一声,淡然道:“魏大,你这是暗示老夫,这都是那苏讷言的功劳吗?”
魏壹一颤,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老公爷明察秋毫,自有分寸。”
老公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慢慢踱回堂上坐下。魏壹躬着身子不敢起,头上有汗水沁出。
“看不出那小子竟有些手段,连你这厮也这般维护他。”老公爷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
魏壹不敢说话,身子却躬的又大了些。
“起来吧。”老公爷又再啜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盏,淡淡的道。
魏壹大松口气儿,忙谢过,直起身来。转身走到一侧笔直而立,两眼平视,却是再不敢多言半分。
他的命还有他老子的命,都是老公爷给的。在这个世上,他魏壹完全唯老公爷之命是从,绝不会有违半分。对于苏默,他虽然感念,却仍是无法和老公爷相提并论。
“领一率府卫,都换了平民服饰,直到找到那小子为止,去吧。”半响,老公爷忽然淡然说道。说罢,一甩衣袖起身,转身进了后房。
魏壹一呆,随即大喜。老公爷的意思很明确了,这事儿魏国公府要插手了。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表露,而是让他魏壹以私人身份介入。但是那一率府卫,却足以说明魏国公府的重视,却又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靖难以来,魏国公府看似尊贵,实则如履薄冰,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然是最大限度了。毕竟,当年之事在皇室心中留下了一根刺,如果一旦表示出过度的关注,对于苏默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儿。
小公爷还是年轻气盛,做事毫无顾忌,想不到这么周全。但是此次重情重义之举,完全廻异于往日的没心没肺,还是让老国公老怀大慰。
一个家族的延续,财富根基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后继有人才是重中之重。小公爷能懂得为兄弟挺身而出,如何不让老公爷开心?这一切都是从武清回来后的改变,老公爷自然心中有数。
半个时辰后,魏国公府旁门大开,魏壹等八健卒各着劲装,都做江湖人打扮。出了门翻身上马,泼喇喇直往军营而去。又半日后,一率五十人的马队,已是渡江北上,直往京师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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