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自己的伤势,手腕一转,倒提长柄巨斧便往马面所在的方向冲去,殊不知方去得半途,旁落的两队黑甲兵重整旗鼓,竟又排开阵型拦在了前头。情知马面势危,间不容发之际,面对着这帮爱戴自己的部署,牛头也只得咬牙吹气抡起了手中巨斧。只是它心中始终不忍,千钧一发之际横过了斧来,不用斧刃,改用斧身去打,这动如雷霆的一击便因满怀善意,蓦地成了含怒挥出的一记******。黑甲兵们自知难敌阴帅,但也不甘于沦为蝇虫,只听其中一名十夫长朗声一喝,十名黑甲兵齐齐挥刀挡格,竟生生地架住了牛头这一击,另一名十夫长随即发令,余下的黑甲兵们便悉数朝牛头扑了过去。
‘让开!!!!!!!!’
牛头仰脖长声怒喝,鬼力喷涌,手掌翻飞,登时将手中巨斧舞成了一团阴云,双足倏地一下虚蹬,便即应声猱身扑上。
不知不觉,鸟嘴已然退得离牛头有五十米远,至于跟阎王与马面的战圈,更是相隔足足百米。尽管它清楚此刻的阎王们必然全神贯注,无暇顾及自己的突然后撤,但为求稳妥,洗脱日后被追究自己消极战斗、居心叵测的嫌疑,鸟嘴便装模作样地运起了七彩虹旗,接二连三地在空中铺开了翠绿光幕,眨眼之间,已然在身后架起了一堵墙来,为的是佯装自己这番后撤,全是为了在阎王与马面杀招的剧烈碰撞底下保护城中鬼魂。
当进入散魂状态的马面击穿城墙开始,底下围观的公魂们早已感到不妥,纷纷作鸟兽散,不住地往欢喜城的另一角躲去,就求能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熙熙攘攘的鬼山鬼海,不到盏茶时间便走得干干净净,现时尚且留在附近的,全是周边房屋的屋主。这些鬼魂们心想,自己即便保住了这条贱魂,辛辛苦苦攒来的房子被夷为平地,也就走不脱点鬼灯的厄运了,且按照政策,十成有九它们会被轮上下一次,至于再攒来一套房,更不知猴年马月,如此逃跑,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跟这间用血泪砌起的斗室共存亡。受这悲观念头的驱使,这些鬼房奴们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真就呆立原地不动,傻傻愣愣地等待着末日审判的到来。本来它们心灰意冷到了极致,此时却见鸟嘴不住地在空中架起绿墙,真觉得是一下抓住了救命稻草,哪里还能不欣喜若狂?
‘鸟嘴大帅保护我们!有鸟嘴大帅保护我们!’
‘不用跑啦!不用跑啦!’
‘有救!有救啦!!!’
‘鸟嘴大帅万岁!!!’
那些房子侥幸被鸟嘴绿墙所遮挡的鬼魂们全都欣喜若狂地大呼小叫、拥抱垂泪,只觉得头顶悬着的鸟嘴比神明还要神上几分。唯有那些房子在绿墙前头,眼见还是难逃厄运的房奴们,自发地一圈圈围着鸟嘴跪地恳求,就希望鸟嘴高抬贵手、高推贵墙,能大发善心将它们的房子也纳入保护范围之中,呼天抢地、声泪俱下,教人不忍卒睹。鸟嘴根本无心理会底下的吵杂,对于这阵呼声,它全是置若罔闻。只是鸟嘴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即便听到,也只会左耳进、右耳出,断不可能真的顺应它们的请求——
唉,说的白了,墙内墙外的这番悲喜,又岂会被这些云端之鬼放在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