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风躲的多快啊!他闪身站了起来,然后彬彬有礼的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苏风仿佛也在突然间解脱了,他走的很快,他心里很轻松。他们本来谁也不欠谁的,做情人的女人,不受到感情或责任或道义上的保护。汪小慈定格在那里一样,眼睛不由自主的追随苏风,他走到前台会钞,他转身走出玻璃门,他穿过人来人往的马路,他消失小人群之中。
汪小慈收回目光,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保持着泼咖啡时的动作,她不禁哑然失笑,她把杯子放下。在某一瞬间,她觉得疼。哪疼?她用力想了半天,原来是手疼。手怎么会疼呢?她奇怪的望了一眼那只手——看见腕上的伤痕,仿佛在渗出血来
那天晚上,汪小慈彻夜未眠,她也体验到一种痛彻心扉之感。她感到如同被抛弃在广漠的红尘之中,无依无靠。她这个漂亮的、现代的、有点玩世不恭、有点放荡不羁、有点游戏人间的女人,在城市中徘徊,不知该去哪藏身。汪小慈从来不听流行歌曲,但她那天忽然听到锦绣二重唱唱的一首歌,名字叫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就听见两句歌词“如果不能爱会是种遗憾,那么不能不爱,就是种悲惨”她就离开家,其实,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安抚一下心灵,可她多不幸啊,她找不到这样一个地方。于是她只好喝酒了,她想起了小王子中一位醉汉和小王子说的话:“你为什么喝酒?”“为了忘记?”“忘记什么?”“忘记耻辱。”“什么耻辱?”“喝酒的耻辱”
苏风则回到家。家庭的平衡他是维护主要了,可是知道此刻他才感到轻松。他微笑的望在读书的陆白,陆白的坐姿很优雅,陆白是个时时刻刻都优雅的女人。他帮她倒了杯茶,陆白抬起眼睛对他笑笑,苏风就感到了久违的温馨。苏风想,这才是一种年经月久的温情,脉脉的让人沉醉,不愿醒来。苏风坐在陆白身边,他也拾起一本书,那是本乐谱,是多年前的乐谱了,苏风看着乐谱,仿佛就听见乐曲在心中飘起,那个谱子很简单,是克列门蒂的小奏鸣曲,估计是苏雅小时候弹过的。苏风的心上飘起奏鸣曲轻快明朗的旋律。苏风就想:有这样一个家,多好。
苏风和陆白就这样互相依违着,直到窗前暮色四合夕阳西下。苏风知道陆白此刻也同样幸福,他想:感知你心来的人也和自己一样幸福,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是的,陆白也是幸福的,她早就预料到会收到这样一种经历磨难的幸福,她不想追究谁对谁错,感情和婚姻的问题上,无论坚贞与不坚贞,都早已不能用对错来衡量了,生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和错无法判别无法区分。她只想拥有天长地久的爱。她受过痛苦,付出了努力,现在她收获了家庭的完整,丈夫的深爱和这分她追求多年的幸福——虽然这分幸福未必可以直到终老——陆白在看梅林山庄的女主人,她喜欢维多利亚。荷尔特的小说。她看到结局,就淡淡的笑着。
窗外的灯渐次亮了起来,苏风就又觉得有点不安了。他并不是在感情上放不下汪小慈,他只是被汪小慈上次的割腕吓坏了,苏风跑出去给苏雅打了个电话,然后去楼下的餐厅要了东西,他希望和陆白好好的生活,甚至和她生活中点点滴滴的小事儿,这时苏风都觉得异常幸福。
苏雅下午没课,马上就要期末了。她本想约汪小慈出来,然而汪小慈的电话一直不通,她就只好一个人在琴房练习到晚上了。没有想会接到她哥哥这样一个电话。她并不着急,她虽然总是拨不通汪小慈的电话,但是她明白,汪小慈那样一个女人,她别无选择,还能去哪呢?
但是苏雅还是抱着希望到她家里找了一下,汪小慈家凌乱的很。
苏雅在半夜时分才去那家她们常去的酒吧。汪小慈已经喝多了。苏雅望着在桌前东倒西歪的汪小慈,苏雅透过酒吧中氤氲的气息望着近在咫尺的的汪小慈,苏雅忽然觉得很苦很苦。苏雅自己早已坚强起来,但不意味着伤疤会消失,汪小慈的伤口,难道不是她苏雅的伤口?
苏雅上去扶汪小慈,哪扶的动。汪小慈抬眼望着她:“小雅!”
苏雅试图让汪小慈站起来,可是不久她就放弃了这种努力。
“小雅,他不要我了。他说他不爱我了这也罢了,他竟然还说我们以前是爱错了!小雅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他怎么能说这种话小雅,你也我,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不一样!”
“小雅。我不想破坏你哥的家庭,我只想很单纯的爱他,如果他还爱我,我会很开心,如果他不爱我了,只求他别把我从他身边推远可他不能说我们从前的感情是错的小雅,我真他妈的疯了,我怎么爱上苏风这个王八蛋我不是说你,我说他不是,小雅我是爱的他的呀”
汪小慈的每一句话,都象是刀子一样割在苏雅的心上。这个女人在对待爱情、婚姻、生活上和她大相径庭,可是,这个女人有和她相同的悲哀。苏雅颤栗起来,她想起那个被她永远放弃了的白朗,想起那些让她也心痛的流血的爱和悲伤。在经历了那两件事情以后,苏雅的心,在一点一点坚硬起来,她学会把自己心中最最柔软的部分,藏匿起来,不让自己受到伤害。苏雅在某个深刻,泯灭了对白朗全部的感情,但伤痛不可能随之泯灭,这就是感情的痛苦,谁能真的做到过不留痕?!
苏雅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汪小慈的时候,汪小慈自己拿着手机迷迷糊糊的拨了个电话,说找人来接她。苏雅再问她找谁来,她就迷糊了。苏雅看着零落的一塌糊涂的汪小慈,她知道她的心里和汪小慈的心里,是一样的零落。
半小时候来了个人,他从凌晨的街道上走进酒吧,身上还带有夏夜清新的气息,他犹豫了一下走过来,看着沉睡的汪小慈。然后和苏雅:“她,刚打电话给我。”
苏雅点点头,男人就说:“我帮你把她弄回去。”
“你是谁?”苏雅抬头看着他。其实苏雅是很为难的,这个时候汪小慈打电话叫来的人,她信不着。但她苏雅能怎么办,这个时候她能找谁?她还能再找一次白朗?!她丢不起这个人,汪小慈同样。
“我是她以前男朋友。”陌生人不在意的讲。苏雅才开始打量他,他是和汪小慈以前无数男朋友同样了类型,那种比较帅气又比较有青春朝气,或者孩子稚气的男人。苏雅并没见过他,就问他:“你是她什么时候的男朋友?”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说错了。
男人显然楞住了,然后抬头也很仔细的打量了苏雅,说:“不到半年吧。”男人看苏雅还是不太信任他,顿了顿,说:“我叫王是。”
苏雅就知道了,这个王是是汪小慈说过的名字,时间确实不长。好象两人关系也一度很不错,苏雅隐约记得王是个人背景被汪小慈说的很朦胧的,后来也就分手了,和汪小慈从前一系列男朋友一样,甚至苏雅还来不及和他见一见。也许是这样吧,苏雅记不清了,汪小慈恋爱过太多次,每次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形式。
他们俩把汪小慈弄回她的寓所。这个男人看着倒在沙发上的沉沉睡着的汪小慈——苏雅执意不允许他进卧室——眼睛里的感情很复杂。苏雅看出那是一种受过伤害,却依然留有感情的眼神。
这个叫王是的男人默默的看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苏雅忽然想起什么,轻捷的追到门口,问他:“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手吗?我是知道你的,我叫苏雅,是小慈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隐瞒的。”其实苏雅是知道,这样讲话,对一个陌生男人,是相当的不礼貌,但是她好象也没的选择了。
“苏雅?小雅?”苏雅点点头。男人一扫他脸上的不在意和漠然,很认真的看了看苏雅,微笑了。“我也认识你怎么她没告诉你?”
苏雅就摇了摇头。
“好吧。”王是说:“她和我相处的很好,我一直认为我们会很般配,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象小慈这样的女孩子。我很珍惜她。但是忽然有一天她说坏了,她爱上别人了,而且是爱的很深。就要和我分手。我留不住她。说实话,我还是爱她的,我甚至希望她随便移情别恋爱上谁都行,却不希望她爱上这个人,她爱的很深。我也曾经希望她还有可能回到我身边可是不可能了。”他说完,点了一下头,算是告别,就走到门口。
苏雅叫住他:“等等,你现在有机会了,你不想让她回到你身边?”话出口,苏雅自己都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王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说:“我了解你的意思,但是你我都了解小慈,她这次不是玩玩,是真爱上了,所以我不报希望她会回到我身边。”男人已经走出门。
“等等!“你为什么不试一下!”
“因为我在对待感情上,没有你哥哥潇洒。也因为,我结婚了。”王是说完,带上门,留下苏雅一个人楞楞的立在房中。
第二天汪小慈清醒后,苏雅把昨晚的事情给她讲了,她只是笑笑说:“这家伙来的还挺快。”苏雅又问王是,汪小慈毫不在意的说:“哦,他呀,这么了解我?消息挺灵通的。”过了一会儿,又说:“结婚结的真快。”并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她并不在乎这个人,如同苏风已经并不在乎她汪小慈。苏雅问他王是是什么人,汪小慈轻描淡写的说:“是个公子哥吧。”苏雅想,也许只有爱情的力量,才能让汪小慈放弃一个王是,而投入和苏风这场没有名分、没有结果、注定受伤害的爱恋中来。
汪小慈的家凌乱的厉害。她们俩从前上大学的时候,就一起租一间屋子,后来毕业了,苏雅住学校的公寓,汪小慈也就自己住。但是汪小慈的住处,永远是那么乱七八糟的,笔记本、乐谱、乱七八糟的衣服、钱包、零食,到处都是。她的家好象一个大学里学艺术的学生的家,却不象一个三十来岁的单身女人的家。
在这样一个家里住着的汪小慈,毕竟是坚强的,她再见到苏风的时候,除了眼神中那分她无法掩饰的爱与忧伤,一切都很平静,好象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里的苦楚。
苏雅后来也再见到白朗了,可是苏雅在见白朗时,甚至连眼神都约束住了。有一次汪小慈对苏雅说:“小雅,如果我不是这么了解你,我会真相信你已经不爱白朗了。”苏雅嫣然一笑:“我确实不爱他了。”
爱,抑或不爱,这两个女人都很痛苦。多年的友情、同样的痛苦,让着两个女人互相依偎、互相安慰。然而,这样的安慰并不能在实质上减少一点痛苦,或解脱一点感情。